亂古內城長生天的一座宅子內,薑婕睜開了眼,她被秦絡打暈過去了,可她什麼都記得。
有些沉悶,朝年生死未卜,燼家發出的懸賞令已經傳遍了整個亂域。
燼家背後站著的是燼域,所謂燃虛洞天,不過是個幌子。
第一次,她有些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毫無用處,可又能如何呢?
凝視著那麵青銅古鏡,似是決絕,劃破手掌,一滴鮮紅的血滴落鏡上。如同喚醒了史前巨獸,一股滄桑的血氣撲麵而來,鏡麵如開水般沸騰。薑婕劃開的傷口處,鮮血狂湧,紛紛湧入了鏡麵之中。
薑婕額頭汗珠密布,臉色愈發蒼白,甚至開始感覺天旋地轉,在她認為快被抽幹時,古鏡似乎終於是吃飽喝足,虛空一陣扭曲,房中再無薑婕的身影。
連帶著一同消失的,還有那一麵青銅小鏡。
亂域,隕凰山外圍。
朝年艱難的睜開眼,一股劇痛蔓延遍了全身,如同全身骨骼被慢慢碾碎,再被放進油鍋之中煎熬,讓人難以忍受,朝年連咬牙的力氣都沒了,全憑一絲意誌硬撐,才沒有又被痛暈過去。
他是在傷的太重了,“五體投地”地癱在草地上,巨大的痛楚讓朝年呼吸都不得不三思而行。好在神識重回清明,能夠調動劍內與體內的靈氣緩緩修補身體,溫養傷勢,這個過程宜緩宜細,萬萬急躁不得。
“打了小的出來老的,好個燼家,好個燃虛洞天。”朝年腹誹。世道不公是常,公平是假,饒是燼雲無理在先,可誰讓別人上麵有人?朝年並不怨天尤人,可這並不代表被別人整的半死還會忍氣吞聲,笑臉相迎,他沒那麼賤。
有理則雖睚眥之仇,也當濺血以償。
又是一輪日升月落,朝年的身體技能才算恢複,正常行走倒是無礙,隻是那被道槍貫穿的左肩,遲遲不見好轉,傷口滿是熾熱,阻礙了靈氣流轉。
“又是山中。”朝年自嘲一句,不知是不是十三年與南燭相依為命為伴,自己似乎與山特別有緣。可問題是,自己人生地不熟,根本不認得路,再加上有傷在身,鬼族境內之山絕不同於九州的山,尚修尚道八域,珍奇異獸茫茫不可以數計,各處山水便是它們的天下。
朝年喚起一旁的劍,浮於身前,劍上有紅芒若隱若現,輕彈劍身,這劍從上山開始就伴著他,陪他出生入死。
路是人走出來的,坐以待斃從來都不是朝年的風格。
正是幽日高照之時,山中景色大多無二,隻是有些地上泥土有道道紅線縱橫,有些淡,有些濃,淡的近乎不可見,濃的似在滴血。
山中的草木朝年竟一個也不認得,不敢妄動。一路上倒是遇到了不少發狂的野獸,好在也隻是野獸,並未開過靈根,踏上修行。
一直行到幽日快要垂下,朝年暗歎一聲,看來今天出山無望了。
可老天就愛跟人對著幹,他總是在人興致昂揚時潑冷水,又在你失意落魄時,恩,讓你更加不堪,可也不排除他善心大發,讓你的處境峰回路轉。
朝年不信有天。
一陣獸吼傳來,朝年聽得煩了,可讓他注意的,是那本來極其微弱,此刻在自己耳中卻鏗鏘有力的金屬兵器碰撞聲,腳下輕點,尋聲而去。
入目是人獸以命相博的場景,場內已經有十數具屍體,有野獸的,也有鬼族之人的,場內有數名中年男人,正在與數量是他們十幾甚至是數十倍的野獸廝殺,劍影交錯鏗鏘,靈氣光芒揮灑,或紫或青,護住了在正中的一個少女。,少女懷中護著一個木盒。
朝年有些疑惑,那些野獸毫無紀律指揮可言,跟他路上遇見的發狂的野獸實力不相上下,按理來說,一位入品的修士隻身擋住甚至是擊殺數十隻也不在話下,再加上他們幾人合理,論力,論智都是遠在這群野獸之上。
可讓他更不解的是,這些靈智未開的野獸,平時彼此見麵非生即死,不應該會聚成如此龐大的數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