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羅西專注地拿著畫筆,潛心勾勒著畫紙上快要完稿的素描圖。
丁允驄站在書房外盯著她看了都有一會兒了,她都沒有絲毫的察覺。
女孩子畫畫時那心無旁騖的樣子丁允驄還是第一次瞧見,不免有點出神。
房間裏的她穿著一件不太合身的白色T恤,寬大的領口讓微露的鎖骨在若隱若現中顯得精致又迷人,下身是一條簡單的素色五分褲,裸露出潔白皮膚包裹的兩條緊致小腿。
門外的男人似乎一直在以一種玩味的心態上下打量著她。
直至最後,那一抹深邃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她那張過分精致的側臉龐上。
書房裏的小女人隻是簡單地紮了個馬尾辮,前額的碎長頭發遮住了她部分的臉部線條,露出翹翹的鼻頭。
她偶爾噘著粉嫩小嘴,做出思考狀。
此時此刻的她,看上去真得是像極了那個、那個女人。
嗬,那個女人。
丁允驄痛苦地閉上了眼,腦海中那些被剪輯過的回憶倏地閃現在的他的眼前,令他的胸口猝不及防迸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然後撕心裂肺的那一幕血腥如潮水般向他襲來。
心猛地一縮,高大健碩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半步。
兩三秒後,他睜開眼,握緊手中的拳頭,然後深深深呼吸,努力等待平靜。
接著,沒有再過多的猶豫,大手輕輕推開虛掩著的房門,朝裏麵的人走了過去。
那是他的書房。
深黑色的高檔實木地板,厚重的咖啡色窗簾,暗銀色複古蔓藤花的牆紙,以及有點年歲的歐式古典家具,最醒目的莫過於是擺放在書桌上的那一盞古董台燈。
丁允驄不管在還是不在,古董台燈一直亮著它那柔和的光,透過色彩斑斕的琉璃燈罩,將整個房間映得分外壓抑。
這是讓羅西最喜歡在這裏畫畫的唯一原因。
別看禦翠這座別墅裏有那麼多的房間,可也就這書房,似乎是最能吻合她時常悲憫的心境了。
丁先生一般難得回來,她就壯著膽子在書房裏麵,對著那張精致的書桌架起了她心愛的畫架。
下了課、或是不和美慧擺攤的時候,就扔了書包不管不顧似地鑽進書房。
羅西覺得隻有在畫畫的時候,才能跳過所有經曆過的、或即將要麵對的那些恐懼。
而她手裏的畫筆,像是一台穿越時空隧道的機器,載著她回到了那一段童年時光——
父親慈愛的目光,嘴角邊上輕淺的笑容,手把手地教著她如何拿畫筆,一筆一線地去勾勒、去描繪。
溫情的聲音不時地在她的身後響起,“西西,專心點!”
父親教會了她專注。
而此時的過份專注,讓羅西絲毫沒有察覺到,丁允驄已經悄然地站在了她的身後。
五年了,小女孩子的個頭不知什麼時候就竄到了他的下顎,她的身體曲線也豐滿起來。
記得第一次見著她,她還未滿十三歲,瘦骨嶙峋的模樣,一看就是極度缺乏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