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子,這《禦龍咒》我……我……”蘭幽瞥了一眼床腳,有些心虛。
“沒練沒關係,你現在還小,來日方長。”
“那可是你們龍族的至寶,你難道就不想要嗎?”
“既承了你的大恩,這《禦龍咒》便暫時借你吧。隻是,時機一到,我定將它取回龍宮。沒剩多少時間了,你若是要練需得趁早。”
“對了”冰龍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剛剛天象有異,對我龍族乃大大的不詳之兆,我冰龍還要去探查一番,姑娘就此別過吧。青山綠水,後會有期!”
蘭幽還欲開口再說些什麼,但見銀光一閃,冰龍便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小房間重歸寂靜,隻是與方才相較多了幾分暖意。
用紅玉簪將長發綰起,又隨意披上一件趙粉色的鬥篷,蘭幽輕輕推開房門,隻見外麵已是漫天白雪紛飛。
雪花紛紛揚揚,在空中打著旋兒,似精靈漫舞,又似飛花春絮,一派洋洋灑灑熱鬧極了。不一會兒,軟軟的積雪鋪了一地,弟子樓下的幾株海棠樹枝葉上也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晶,雷華山的冬天終於到來了。
今晨的劍術課考核格外順利,一套玄清騰鶴被她演繹得近乎完美,收獲了無數或羨慕或傾慕或嫉妒的目光。課後,蘭幽習慣性地回到後山,準備再練練那套自學的《天女散花》。
後山的雪漸漸止住了,薄薄的積雪上一個女孩手持仙劍騰挪跳轉,劍氣所指,積雪應聲而碎,身子翩然而輕靈,一套劍法行雲流水。
不遠處,靜靜立著一個清淡若雪的青衣少年,凜冽的寒風吹亂了他的長發,但他卻渾然未覺一般看著女孩怔怔發呆。時光仿佛又回到了若幹年前的那個盛夏,憶起天域的無波湖心小島,那個被他背叛的天真女孩如今卻近在咫尺。身子一顫,剛欲轉身離去,卻終於被發現了。
“槐師兄?”蘭幽語氣中似有幾分驚訝。
“蘭師妹……你的身子好些了嗎?”槐安子見了蘭幽頗有幾分窘迫,似乎生怕被她一眼看穿。
“蒙槐師兄舍命相救,早已恢複如初。聽聞師兄擅用秘術遭到反噬,如今可還……”
“無妨。雪地寒涼,蘭師妹大病初愈莫要久留,槐某就此別過。”
“槐師兄請留步。”見槐安子欲歸,蘭幽心懷疑惑不由開口挽留。
“本是同門,隻要一息尚存槐某自當全力相救,蘭師妹無需介懷。”
踏著白雪,少年的身影漸行漸遠,在偌大的天地間顯得愈發的單薄而孤寂,不一會兒便消失在濃濃雪霧之中。
槐安子的解釋也有道理,蘭幽心底有一絲淡淡的失落——原本以為槐師兄待自己親厚,奈何隻是尋常罷了。再次拔出紫越劍,劍光明滅間,一個上午的時光便就這樣悄然逝去了。
腹中有些饑餓,蘭幽從懷中掏出一塊糕餅將就吃了。不一會兒,甜甜的糕餅便吃了個半飽。抹抹唇畔的殘渣,蘭幽的心情大好,細細思量著是回去翻翻《禦龍咒》,還是去無相峰逛逛,采購點煉丹的藥材。
正當此時,一隻雪鶯振振翅膀落在了身旁的雪堆之上,綠豆般大小的淺褐色眸子東瞅瞅西瞅瞅,憨態可掬的樣子格外討喜。蘭幽一時心喜,伸出手指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小腦袋,這才發覺雪鶯腳上還係了一個小小的乾坤袋和一根小小的布條。一時好奇翻開布條,“青華峰蘭幽親啟”七個大字一看便知是寒缺月的筆跡。蘭幽會心一笑,輕輕解下乾坤袋顛了顛,不經意間雪鶯早已不見了蹤跡。
坐在靈溪畔一塊巨石上,蘭幽念動法訣解開了乾坤袋上的封印,裏麵裝著一個精致的胭脂盒和一張小小的桃花箋。
“蘭師妹,此番藍塘山莊之禍終究是師姐大意了,這盒胭脂權當做是賠罪,希望蘭師妹能原諒師姐管不住下人的不察之責。”桃花箋上如是寫道。蘭幽看罷微微一笑,暗歎寒師姐可忒是生分了,畢竟,既是好姐妹又何來賠罪之說?
天上又紛紛揚揚飄起了雪花,偶有幾片鑽入脖頸,唯覺徹骨的寒涼。如今的她雖已不是原來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乞丐,但卻一向拒絕用仙術屏蔽雪花,也許是為了給自己留下一個寒霜般透骨的警告,鞭策著她好好修行以報答師父的知遇之恩。
恍惚之際,一位秀美可愛的紫裙少女腳踏仙劍自天而降,竟是寒缺月前來尋她了。
“寒師姐,你怎麼來了?”蘭幽著實有些意外。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映雪峰雖略為偏僻,賞雪卻是極好的,蘭師妹可願一同前往?”
“蒙寒師姐盛情相邀,蘭幽卻之不恭!”能有師姐陪同賞雪,自是一件妙事,蘭幽便也開開心心應下來了。
“對了,師姐那封信……”
“信?”寒缺月嚇了一大跳。
“師姐今早不是派了一隻雪鶯前來嗎?”
“你是說雪兒嗎?可它已失蹤了十日有餘,又怎麼會在大雪天擅自來闖這青華峰送信?究竟送來了什麼?”寒缺月震驚不已,連連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