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始料未及的一劍,蘭幽避無可避,隻得轉過頭去一臉的視死如歸。而這時,耳畔忽然傳來一聲輕呼,待到回過神來,卻見救自己的竟是被撞破了頭部的薛姑。
“娘親?”阿紅愣了愣,卻發現自己的手中劍正中薛姑的胸膛,滾燙的鮮血噴濺了一身。
“娘親你……能看見我?怎麼……”
“傻孩子,莫要濫殺無辜,是娘親命中有劫啊!”薛姑慘然一笑,捂著傷口輕輕倚靠在了竹椅之側,連連喘息。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親手殺了娘親?”阿紅麵色蒼白,拔出劍踉蹌著連連後退,最後一下子狠狠撞在了竹牆之上。身子猛然一顫,那柄沾著娘親血跡的紫月仙劍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淚水奪眶而出,阿紅哭得愈發不可收拾。
原來,阿紅幼時曾無意間撞破了一位巫師的占卜機密,被下了陰毒邪惡的詛咒。為了救女兒,薛姑甘願獻出命魂,為女兒又掙得了整整十年的平樂時光。
從那時起,薛姑便成了一個活死人,雖然看上去與平日無二,實則食無味,夜無寐。而阿紅,則成了唯一的牽掛,讓她掙紮著在這個世上,一天又一天地熬下去。直到……命中大限的到來。卻不知,女兒也在做著同樣的犧牲,和她的一樣多。而這些,薛姑半年前才知曉,哭了整整三天三夜。從此,她便有了陰陽眼,能看見鬼魂。
這幾日,她隱隱發現“女兒”性子變了,暗覺不妙,直到今日,看見女兒的殘魄好端端立在那裏,才得知了女兒的心事。擋下這一劍,不過是一個警告,告誡女兒不要再做傻事,傷及無辜,徒增罪業。
一番話後,阿紅哭得失去了力氣,啜泣著答應了母親最後的請求——放過蘭幽,連帶著,也祭出了那根泛著金光的輪回杖,作為向蘭幽賠罪的禮物。
接過輪回杖,四下裏漸漸暖和了起來,阿紅與薛姑的身體漸漸化作了星星點點的碎屑,隨風而逝。眼前的畫麵也模糊了起來,不多時,蘭幽再次回到了那黑暗的九淵,剛才的一切,恍若一場長長的幻夢。
周圍的,依舊是那些可怕的邪靈,但有了輪回杖,它們似乎忌憚了許多。雖則如此,漫天的鬼哭狼嚎依舊讓人不禁毛骨悚然。黑暗中,蘭幽慢慢前進,隻見前方赫然出現了一點暖光,走近一看,原是一個小小的山洞。
一步步深入,身上也泛起了一絲暖意,隻見前方似乎遠遠立著一個人影,定睛一看,卻又有一絲詭異。
“你好……”由於緊張,蘭幽的聲音微微顫抖著,待到前人轉過身來,隻見一臉的青麵獠牙。原來,竟是一隻狼妖,而且,修為看來還不低呢!
見了蘭幽,狼妖愣了愣,嘴巴一咧凶相畢露。蘭幽暗叫不妙,紫越劍出鞘牢牢握在了手心,輪回杖則縮小插在了發間。
見了仙劍,狼妖一下子便被激怒了,長嘯一聲向蘭幽撲了過來。蘭幽也不怕,禦風而起與狼妖戰做了一團,一時鬥得難解難分。
好不容易躲過了獠牙,蘭幽一劍刺向狼妖心口,卻被輕易地化解,刺了個空。再度反應過來,利爪已到了麵前,紫越劍一橫,隻聞“當”的一聲,被劍身生生擋住了。再一刺一削,並未沾到半點皮毛,反而在自己袖間留下一行深深的牙印。
看來,這狼妖身法詭譎,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催動神識一探,修為竟然已達元嬰,蘭幽自己這結丹之軀根本就不可能是它的對手,不禁有些頹然。
見蘭幽遲疑,狼妖也並不戀戰,索性便歇下了。席地而坐,狼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蘭幽,看得蘭幽心裏隱隱有些發怵。
“蘭師妹此戰,煞是精彩!”不遠處傳來了一聲不合時宜的喝彩,待到來人走近,竟是槐師兄,隻見他一身幹淨的月白色錦袍,飾滿了金色的蜀繡雲紋。不經意間,蘭幽想起了另一個人,這身華服穿在他的身上似乎更為合適。
“槐師兄?你怎麼也在這裏?”蘭幽心中一暖——槐師兄應該是來救她的吧。
“被一個惡婆娘推了下來,僥幸生還。”槐安子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至今,已經整整三天了。”
“師妹也是莫名其妙的就來了,到現在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蘭幽也頓了頓,“也是,整整三天了。”
雖鬆了一口氣,蘭幽卻覺得眼前的槐師兄怪怪的,似乎與平常有些不太一樣。但是,想了半天,卻又不知道哪裏不一樣。興許,是自己多慮了吧。
“既是如此,卻也是緣分……左右,這天教的禁地,也不是那麼好闖的。”槐安子攤攤手,沏了盞茶遞過去,“蘭師妹,看你麵色不好,還是用盞茶歇息歇息吧。左右,那些邪靈是進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