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迷樓迷惑迷失江山
隋王朝自從煬帝即位後,他為滿足自己窮奢極欲的享受,從開鑿大運河到大數量大規模地修建行宮,使得國無寧日,民不聊生。而隋煬帝卻不僅再一次遊幸江都,並且還又不顧百姓們死活而修建了一座極度華麗靡侈的迷樓,結果導致了動亂的發生,從此隋室江山處於風雨飄搖之中……
麵對著群雄逐鹿、政權不穩的局麵,煬帝不思進取無所作為,整天借酒澆愁,一些利碌小人乘機進獻一些機巧玩意,不惜慘害無數幼女……
1、紅顏終骷髏
第一個走進唐王朝風花雪月大舞台的曆史視角的是兩個被後人習慣上叫做張、尹二妃的美麗女人,她們共同拉開了唐王朝風花雪月的精彩帷幕。
張尹二妃之所以能走進這個曆史視角,為千古所關注,主要源起那個素以荒淫酒色和窮奢極欲而著稱的隋煬帝。隋煬帝的荒淫酒色和窮奢極欲的形象代表就是張、尹二妃,因為荒淫酒色和窮奢極欲,隋煬帝在宮中鋪張奢侈不算,還要四處遊幸。而每遊幸一處都要建行宮,沿途五十裏一處,一百裏一座。這些行宮裏廣置天下美女,以保證他的恣意取樂。就這樣,因為窮奢極欲,所以有了行宮,又因為荒淫酒色,所以便有了張、尹二妃這樣兩個美麗的卻在隋煬帝那兒根本不如一根輕微的鴻毛的女子,可是隋氏江山就是讓這兩個輕如鴻毛的美麗女子改寫了,是的,她們真的是輕如鴻毛,如果不是身在隋煬帝的行宮,並且還被禦女無算的隋煬帝臨幸過幾次,甚至可能隻不過就是一次,在隋煬帝的一次遊幸中,他來到了太原的這個行宮裏,在臣下們繁雜的朝拜之後,在珍饈美味的饕餮大餐之後,隋煬帝酒醉欲熾的時候,而她們恰好服侍在左右,於是用當時的話說,這兩個女人就有幸得以恩承皇帝的雨露了。然後隨著發泄的終結,離開此地的隋煬帝可能早把她們忘記得連在別人的提醒下都無法記起這兩個女人的容貌了。如果這個如果不存在,那麼她們根本無法進入曆史舞台,千年的時間之流早已把她們的紅顏暗換成骷髏,但並不會僅僅停留於此,最後連她們的那一把枯骨也將成灰,並入塵與土,隨一縷煙飛入青空,就這樣紅顏骷髏最後隻剩得什麼也沒有。
可是在紅顏成為骷髏之前,她們在隋王朝的華麗行宮裏,把青春打發給了無盡的寂寞和無聊,對春花秋月,看良辰美景,空歎似水年華、如花美眷空付與斷井頹坦,除了暗灑珠淚,她們真的是無能為力無可奈何,不幸自然是不幸的,可她們不想爭也爭不得。不幸不爭也爭不得的她們在成為千古關注對象時,總是被定位在紅顏禍水一檔裏,紅顏禍水是典型的男性話語中心的詞彙,而她們真正的禍其實是對於自身的。隻有美貌的女子才有資格被稱為紅顏,也有隻有美貌的女子才有資格被選入宮侍君,就這樣美貌的張尹二妃因為美貌而被關進華麗的宮闈之中,當然如果不是她們就有可能是另外的美貌女子,成為窮奢極欲的隋煬帝在他無數行宮裏的常年空空放置的窮奢極欲的享用品。
後來的張尹二妃被授以重命,那是一項改朝換代的重任,這項重任的曆史背景是這樣的:李淵的父親雖然在隋文帝駕下為臣,但他本為貴胄,世襲唐公,並且與文帝名為君臣,實是襟兄襟弟,因為李淵的母親李夫人與隋文帝的獨孤皇後是同胞姊妹,李淵自幼養在宮中,與他年齡相仿的煬帝是他的兩姨兄弟,兩人常在一塊兒玩鬧。後來李淵襲爵,曆任譙州、隴州刺史,隋煬帝登位後,又升李淵做太守。生性柔懦的李淵平日對待部下,寬大有恩,頗得人心。
隋朝自從煬帝即位後,因為他常日裏荒淫酒色,隻事窮奢極欲,弄得萬民籲怨。而他自己卻不管不顧,越發地將獨夫政治發揮到極限,煬帝素來以花樹等合姓,以卜隋室之興亡。今聽說李樹繁榮,又聽說鯉魚化龍,他就認定姓李的要奪他的江山,再加上近日因為京師裏忽然開始有童謠在說“桃李子,得天下”,煬帝一聽就信了這種謠言,幾乎殺盡了在朝為官的李姓之人,郕國公李渾就是這樣無端被疑,欲加之罪從來不患無辭,李渾在以謀反罪被殺後,他的全家也被抄斬了。後來宇文達奏稱李淵總督關右一十三郡兵馬,煬帝立刻就想到了那首童謠,立刻就派人去拿李淵進京,理由是李淵保護地方不力。
帶兵留守太原的李淵一聽說有聖旨傳他赴江都,就知大事不妙,一麵推病不見,一麵拿金銀去孝敬那位欽差,名曰程儀,因為他知道煬帝手下的官員沒有一個是不貪財的。果然那位欽差官得了金銀,回去複旨時就替李淵極力婉言,說李淵病勢危急,實在行不得,待病狀稍痊,一定入朝聽命。隋煬帝這時正又恣意尋樂尋得歡,就自己安慰自己,如今身邊的近臣,都沒有一個姓李的,眼前量來總沒有什麼危險,然後就自己命令自己不要再和自己過不去,隻管把心放寬就是了;因此不幾天就把李淵的事丟在腦後了。而李淵這裏卻驚魂不定,左思右想,無法脫禍,隻得托病在家,縱酒養晦。
2、萬民血肉開鑿大運河
李淵夫人竇氏是個很有見識的女子,她母親是周武帝的姊姊襄陽公主,後來楊堅篡奪了周朝的天下,年紀幼小的竇氏聽說後,當即哭倒在地,說:“恨我非男子,不能救舅家!”嚇得她父親竇毅忙捂住她的口。卻不想天意難測,這個自恨非男子的小小人兒在日後果然得以複了仇,她的夫婿李淵最終奪取了隋室江山,盡管也是難逃一個篡字。當年在她擇婿時,王孫貴胄幾乎要把竇家的門檻踏穿,最後花落李家,這一段良緣讓李淵連得四男一女:長子名李建成,次子名李世民,三子名李玄霸,四子名李元吉;他們那惟一的女兒嫁給了後來戰績不凡、有著諸多傳奇故事的少年英雄柴紹。
李世民也是一位少年英雄,他也有著諸多的傳奇故事,小小年紀就已經協助父親打了幾場漂亮的勝仗。隋煬帝北巡的那一年,駕出雁門,忽遇一大隊突厥兵劫輿,時勢危急之中,隻有十六歲的李世民智退了突厥兵。而煬帝在終於解脫了數十日的重圍、安然返回東都之後,卻沒有給李世民一絲好處。白白立了一大功的李世民不久聽說煬帝又遊幸江都,早晚荒淫,不理朝政,就長歎道:“如今的皇帝陛下一味地耽玩於聲色,任憑那群奸臣播亂朝政,橫行當道,愚弄天子,把國事弄得糟而又糟。唉,這還不算,自古有道是‘民為國本,本固邦寧’,可現如今那些百姓們吃的苦,勝過落在十八層地獄裏。這樣地糟蹋百姓,恐怕這隋朝的天下,難以久長了!主昏如此,我在其麾下能有何作為!”
讓李世民所感慨不已的百姓遭殃是源於大運河的開鑿。這條曆時六年、征調數百萬民夫、全長四千多裏的人工大運河,可謂是驚心動魄驚天動地。開鑿大運河,共用約一億五千萬個人工,平均當時每戶百姓都要出近二十個人工。許多開鑿挖掘運河的民工甚至累死在河中,但僅僅因為一段河道挖得淺了些,隋煬帝竟然下令將挖掘這一段的官吏、民工共五萬人捆住了手腳,活埋在岸邊。
當然這條東北起自涿州(今河北省涿縣)、東南到餘杭(今浙江省杭州市)的用無數勞動人民血汗開鑿完成的大運河,在客觀上起著便利南北交通、促進南北經濟文化交流、有利於國家統一的重要作用。大運河兩旁開辟大道,道旁廣植榆柳,岸邊每隔兩個驛站就設置一座供皇帝休息的行宮,自洛陽到江都(今江蘇省揚州市),共有四十多座行宮。
隋煬帝自從第一次遊幸江都後,人雖然回了都城,心卻日夜不忘揚州那美麗的江南風景,再加上他身邊的那一群後妃權臣的慫恿,於是他就決定要第二次遊幸江南。因怕路上寂寞,就決定將宮中妃嬪盡數帶去,以能夠陪伴在左右。隋煬帝又嫌從隋都京城到揚州是一條旱路,來往辛苦,就打算從水路走去。可從京城到揚州,並沒有河道可通;若要走水路,除非淌海過去。可讓至尊無尚的皇帝帶了後妃們去漂洋過海,究竟是件冒險的事,隋煬帝在別的事上膽大無比,別人不敢做的事他都敢,比如用盡陰謀詭計,把自己已立為太子的哥哥陷害得一命歸西,再比如親下毒手,讓他那個老皇帝父親早點咽下那口氣;但對於關乎到自己性命的事情,隋煬帝卻一向謹小慎微,所以眼下這件事,著實讓他犯了難。
本來隋煬帝隻知道他有一位千方百計地討他好、不惜到了親自尋找來許多美人以使好色的皇帝丈夫快活、一向最讓他舒心滿意的蕭皇後,卻想不到他的國舅蕭懷靜其拍馬討好的手段一點也不遜色於其同宗同族的至親蕭皇後,看來蕭氏家族是有著這方麵的良好遺傳基因的。蕭國舅到底搜腸括肚地想出了一個所謂的好主意來湊趣了:大梁西北方原有一條舊河道,秦朝時候大將王離曾在這地方掘引孟津的水,直灌大梁。遺憾的是因為年深日久,如今已經壅塞不通了。不過要重新開通也簡單容易,至少在蕭國舅的嘴裏是太容易太簡單了:“現在隻須多招些人夫,從大梁起首,由河陰、陳留、雍兵、寧陵、睢陽一帶地方重新開掘,引通孟津水,東接淮河,不過千裏路程,這樣陛下就可以乘船直達揚州了。”
如此妙計當即就讓隋煬帝眉飛色舞,當即就命人在汴梁立了開河公署。各處頒發文書,號召人夫。不到半年工夫,已招得丁夫三百六十萬人;另選眾多年輕有頭腦通文墨的人,充當節級隊長,監督工程。
這些節級隊長手提寒光閃閃的鋼刀、和能打得人皮開肉綻的皮鞭、木棍,整天四處督看著,日夜不休地逼著這些民工出苦力趕工程進度。那些民工每天都得拚著性命一鍬一鍬地挖下掘去,一刻也不敢偷懶。若稍稍遲延,不是捆了重打,就是綁去斬首。
可憐民工們雖然累得筋疲力盡,卻一邊出著苦力,一邊臉上有著無法掩蓋的驚慌之色。每日天未大亮就要動工,直掘到天色烏漆一般黑,才許住手。夜間又沒有房屋居住,隻能在河邊草地,隨處安身。晴天日暖,還可以勉強熬著;若遇到雨雪天氣,他們也得硬挺在暴風驟雨裏露宿。這些出苦力的民工因為實在累極了,就是在大雨的勁淋下,有時也能睡著。可一睜眼,早發現自己渾身上下沾滿了泥漿,好似泥鰍一般。究竟都是血肉之軀,沒多久民工們就一個一個地病倒了。可恨那些管工凶狠萬分,越是害病的人,越是無力工作,就越是打得凶打得狠,皮鞭下去,一條一條的血痕,打得那些生著重病發著高燒的民工們鬼哭狠嚎的,慘叫聲幾乎撕裂了蒼穹。這樣下去,不多久,河道裏每天都有倒下去死了的民工,民工們的屍體橫七豎八,滿眼都是。
那群督工的官員,隻顧官家工程,不顧百姓性命;雖然也有不少人良心難受,可到底想到自己的烏紗帽要緊,於是他的心也就烏然一片,赤子之心在烏紗帽的重壓下,漸漸蛻化成了鐵硬冰冷的黑心腸。
這些民工死了,就又補拉上一批。死的越多,補拉來的民工也就越多。一處一地,能有幾多精壯男丁?看看男丁拉補無存了,就將老人小孩和婦女們一齊拉來到在官家的工地上,除了逼著他們搬泥運土外,還得燒飯、挑水、縫衣、洗補。可憐這些老弱婦幼,越發熬不起,不多幾日就死了無數。那些屍身填街塞巷的,到處哭聲不絕。有些心腸還保留著本色的官吏,雖然能及時地遣人將屍骸搬運到荒郊野外葬了。可到底還是埋的少,死的多。整個運河的施工工地上,北起河陰,南至雍丘,那抬死人的和抬泥土的整天相伴而行。
3、百姓命換四十九所離宮別館
隋王朝天下,全虧文帝當日的治理有方以及節省,所以才各處兵精糧足,當時很多國家都畏威懷德,年年進貢,歲歲來朝。可如今換上了這個煬帝,生生把個富足安樂的隋室天下,騷擾得日夜不得安息。如此挖掘大運河還不算,隋煬帝又命宇文愷、封德彝二人,在洛陽營造仁壽宮。因為隋煬帝從即位的第一年,就決定要遷都洛陽,他每月役使二百萬人營建洛陽,而仁壽宮不過是其中的小小一項。
這兩位官員奉命後,就在洛陽地方開設匠局,一方麵相地度勢,大興土木;另一方麵則差人分行天下,選取奇花異木和各種珍寶,水路用船,陸路用車,一一運送前來。不用說幾十圍的大樹、三五丈的大石,搬運是異常艱巨費事的;就是一草一木,也不知要花費多少錢糧,害死多少人命,才能到得洛陽。不用說經過的地方,百姓受害無窮無盡;就是在深山窮穀裏麵,因為尋覓奇花珍獸,也攪得百姓家雞犬不寧。最終,以百姓們的血淚怨恨,和國家府庫的空虛,才換得了一座金碧輝煌如九天仙闕般的顯仁宮的建成。
顯仁宮建成後,煬帝的車駕就向東京(即洛陽)進發了。到了以後,煬帝一見麵前的這座顯仁宮,果然造得樓台富麗、殿閣崢嶸,奇巧瑰麗,氣象萬千,頓時高興非常。禦苑中此時百花開放,粉白一團,紅黃一簇,都不是平常顏色。煬帝邊欣賞邊問:“這些花木是從何處移來的,這麼鮮妍可愛?”陪侍在一旁的宇文愷奏道:“一般花木四方皆有,隻有那個碧蓮、丹桂、銀杏、金梅、垂絲柳、夾竹桃,這些極豔麗的花草,都是揚州出產的。”
煬帝一聽揚州二字,心坎裏不覺萬分癢癢起來,恰接著也是陪侍一旁的封德彝又補充奏道:“禦苑中這許多花木,還算不得是揚州的上品;臣聽說在揚州的蕃厘觀裏,有一株瓊花,開花似雪,香飄數十裏,遍天下再無第二株,那才是揚州的第一名花呢!”煬帝當即就理所當然地說道:“既有這樣的上等仙品,何不把它移植到禁苑中來?”
封德彝奏道:“這瓊花原是揚州的秀氣所鍾情才得以生於天地間,因而不能移動,一移便枯。”煬帝聽了不僅沒有因為失望而生氣,反倒莫名其妙地高興起來,繼續問道:“東京離揚州共有多少路程?”
老實厚道的宇文愷心裏奇怪著原因何在,嘴上則忙奏說:“約有一千餘裏。”煬帝這下聽了,再也高興不起來了,他躊躇地皺緊了眉,然後苦著臉攤了攤手歎息道:“朕欲往遊,隻是苦於道路遙遠,若多帶宮妃,這一路上都到哪裏歇息,若少帶宮妃,這一路上的寂寞,可又如之奈何?!”
“以臣的愚見,隻須三十裏造一行宮,五十裏造一別館;造上個四十餘座離宮別館,就可以從東京直達揚州了。那宮館裏多選些美女佳人住著,分撥幾個太監,掌管宮館裏的事務;陛下要臨幸揚州,也不必行軍馬,動糧草,隻管輕車減從,一路上處處有宮有館,有妃有嬪,陛下可以隨心受用,任意逍遙,勝如在宮禁中苦悶,何言愁寂寞?又何必多帶嬪妃?”封德彝的聰明才智馬上就鋒芒畢露,他為自己擅長的溜拍之道的高明而心裏安慰不已;果然煬帝聽了這話,所有的擔憂煩愁盡釋,頓時萬分開懷萬分歡喜地說:“既如此,朕決意往遊。二卿莫辭勞苦,那些離宮別館,還須二卿督造,不限年月,隻求盡善盡美。”
煬帝的這道旨一下,無數的能工巧匠和數萬民工人役可就再也別想得安生了,自洛陽到揚州的一千多裏路上,常年累月地相度地勢,起造宮殿:或隔三十裏一處,或離五十裏一處,或是靠山,或是臨水,都要選形勝景佳的地方。不久,就從東京到揚州,共選定了四十九處地方,接著官府行文馬上就到達了當地的郡縣,讓地方官備辦材料催點人工。可憐那些郡縣,為一所顯仁宮,已拖累得倉空庫盡官疲民死,怎麼當得起煬帝又要造什麼四十九所離宮別館,頓時四境之內,哭聲遍野。宇文愷和封德彝也隻得在烏紗帽的遮蓋下,裝聾作瞎地昧著良心催督郡縣地方官,一絲也不肯容情,一毫也不肯寬假。他們在東京點出二百名官員來,專去催督地方;如有遲誤,當即指名參奏處死。那郡縣官為自己的功名性命要緊,便死逼著百姓,日夜趕造;不上半年工夫,百姓的性命就在這種逼迫下,死掉了十萬條。
而那位隋煬帝卻與此同時,安居在顯仁宮裏,與幾位新選來的美人,晝夜行樂。區區十萬條百姓性命,在煬帝那裏根本沒當回事兒,為重幸江都,好不容易,才掘通了一條淮河,把盂津閘口放開。孟津的水勢原比禦河高幾丈;待到閘口一放,那股大洪水就翻波作浪滔滔滾滾地往禦河奔來。從河陰經過大梁、汴梁、陳留、睢陽、寧陵、彭城一帶,一直向東,通入淮水。這一場工役,拘捉的丁夫原是三百六十萬人;到河道開成,隻剩得一百一十萬人。那管工的節級隊長原是五萬人,到後來隻剩得二萬七千人,此外沿途受害的百姓也有十多萬人。總算起來,造成這條禦河,共送去三百萬條性命。
4、傾家蕩產造萬艘龍舟
煬帝一見禦河已通,馬上就歡喜地吩咐工部打造頭號龍舟十隻,供皇帝、皇後坐;二號龍舟五百隻,是給他的以封號為十六院夫人而著名於世的十六位最得寵最心愛的妃子,和其他眾妃嬪美人坐的;其餘雜船一萬隻,一並限三個月完工。工部接了諭旨,不敢怠慢,忙發文書給各郡州縣,分派趕造。大等縣造三百隻,中等縣造二百隻,小等縣造一百隻。那些州縣官員又照上中下三等戶分派給百姓,也有大等戶獨家造一隻的,也有中等戶三五家合造一隻的,也有下等戶幾十上百家合造一隻的。那龍舟都務必要造得十分富麗,每一隻船動輒要耗上萬的銀兩才能造成。可憐即使是上等人家,也弄得人力財力盡疲;中下等戶人家,就更不用說了。沿江沿淮一帶,家家戶戶,無一人不受煬帝之禍,傾家蕩產平常事,賣兒鬻女隨處見,直直弄得民不聊生十室有九空,才算把所有龍舟造齊,一字兒排在禦河的白石埠頭上,配合著清水微波,長堤宛轉,河麵闊又大。
5、一千名殿腳女
煬帝親自帶領文武百官到禦河上。此刻碧波新漲,一色澄清,一望如鏡。再看那頭號龍舟,有二十丈長,四丈多寬,正中矗起了三間大殿,殿上建樓,樓外造閣。滿船金碧輝煌,珠光燦爛。殿後依舊造上了一圈帶的後宮,四周圍繞著,畫欄曲檻,玲瓏窗戶,壁間全是金鑲玉刻,或是用五色圖畫裝飾,錦幕高張,珠簾掩映。
煬帝在龍舟上四處巡遊一遍,頗覺可心得意,但飲酒中間,煬帝忽然發現了新問題:“龍舟雖然造得富麗堂皇,好似宮殿,隻是太長太寬了些,一隻船篙也撐不動,幾支櫓也搖不動,行走時必定遲緩萬分,不知何日才能到得了江都?朕到時候在船中定會感覺鬱悶萬分的,唉!”
黃門侍郎王宏馬上奏對道:“陛下不必煩惱,臣奉旨督造船隻的時候,已將緞匹製成錦帆;趁著東風,揚帆而下,何愁遲緩?”煬帝聽了,沉吟了一會又說道:“錦帆雖巧妙,但也須有風才行;遇到無風的天氣,豈不又是寸步難行了嗎?”王宏接著又奏道:“臣也曾把五彩絨製成錦纜,一端縛在殿柱上,一端令人夫牽挽而行,好似宮殿長出腳來;就是無風之日,也能極快地行著。”煬帝聽了,這才高興起來,誇獎說:“卿真是有用之才!”又連連賜酒三杯。
那個最會湊趣乖巧萬分的蕭懷靜見了,忙又奏說道:“錦纜雖好,但恐那些人夫粗蠢,陛下看了不足悅目。何不差人到吳越一帶地方選取十五六歲的女子,打扮成豔麗的宮裝模樣,無風時上岸牽纜而行,有風時持槳繞船而坐?陛下憑欄閑眺,何等有興有趣。”
煬帝聽了,不禁連聲稱妙,又問王宏,每船共需多少女子,方可足用?王宏略略計算了一會,就奏道:“每一隻船有十條錦纜,每一隻纜須用十個女子牽挽,十纜共用一百名女子,十隻大龍船共計要選一千名女子才夠用。”煬帝思忖道:“偌大一隻龍船,量這一百名嬌小女孩兒,如何牽挽得動?朕意須添一千名內侍幫助著,她們才不至於太受累太費力。”
蕭懷靜忙又接著這個話茬奏道:“陛下,臣以為不妥。陛下用女子牽纜,原圖個美觀;倘若有內侍夾雜其間,就不美觀了。倘若陛下照顧憐惜那些女孩兒,臣卻有一計:古人多有用羊駕車的,不如添一千頭玉色山羊。每一女子,手中拿一條彩鞭趕著山羊,人和羊一齊牽著錦纜。那山羊又有力,配著嬌豔的女子,好似神女牧羊一般美觀漂亮,不知聖意以為何如?”煬帝聽了連說:“卿言深得朕心!”然後也是連連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