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寒風凜冽, 吹在人臉上像刀割一樣疼, 山腳下的村子裏一片漆黑, 萬籟俱寂, 偶爾有幾聲狗叫打破夜空的寧靜。
村頭的小路上一陣腳步聲傳來, 兩個人男人肩頭扛著鐵鍬和鋤頭, 快步朝村外走去。
月光下,男人呼出的氣息在空氣中凝結成霜。
“操,真他媽冷, 狗子,快點,趕緊弄完了好回去。”其中一個年長些的男人咒罵道, 低頭點了根煙叼在嘴裏, 那亮紅的火星在黑暗中顯得格外耀眼。
“二,二叔, 村長不是讓我們去買, 買一個口棺材嗎?”年輕的男人個子很高, 一臉的憨直, 說起話來有些結巴。
“買什麼棺材, 一個傻子而已, 兩片草席埋了就得了,三百塊錢,都不夠咱爺倆買酒喝的, 這大半夜的。”中年男子低聲道。
兩人加快腳步, 不一會就來到了村子外麵的一塊荒地,這是一個墳圈子,墳圈入口的地方地上放著個草席,下麵蓋著一具屍體,看不見臉,隻能看見露在外麵的一隻蒼白的手。清冷的月光照在那手上,顯得格外的瘮人。
年輕男子咽了口吐沫,聲音有些抖:“二,二叔,會,會不會有鬼啊……”
“鬼你個頭,趕緊挖!”年長男子敲了下年輕男子的頭,將手中的鋤頭遞給他。
兩人找了塊空地,掄起手中的鋤頭,開始挖了起來,雖然已值初春,但是到了夜裏地上的土依然凍得像鐵塊,過了十幾分鍾,兩人的身上都開始冒起了熱氣,半個小時後,地上總算挖出了一個一人長的淺坑。
年長的男子將手中的鐵鍬一扔,坐在地上,氣喘籲籲的開口:
“就這樣了,真他媽的累。狗子,把他抬進去。”
年輕男子聞言,掃了一眼那草席下的手,臉上露出幾分懼色,結巴道:
“二,二叔,我怕。”
年長男子聞言,立刻跳了起來,罵道:“你還沒有點出息,那麼大的個子,膽子都讓狗吃了?”
一邊罵,一邊走到那屍體旁邊,用力一拖,草席竟然格外的沉重,男子喘了口氣,抬頭對呆立在一片的年輕男子吼道:“看什麼看,過來幫把手。”
年輕男子猶豫了下,走到屍體旁邊,抓起另外一頭,兩人抬著屍體,走到坑邊,將屍體扔了進去。
“把土掩上,弄完快走。”中年男子坐在一旁抽起了煙,對年輕男子說道。
青年男子拿起鐵鍬,將旁邊的土一鍬鍬的往坑裏填去,直到泥土蓋住了那發白的手,完全淹沒了草席,男子的心才微微安定了一些,鬆了口氣,一邊揮著鐵鍬,一邊對中年男子說道:
“二,二叔,葫蘆他,他是怎麼死的?”
中年男子吧嗒了幾下嘴,將手裏的煙屁股猛吸了幾口,扔掉。開口道:
“凍死的唄,村長說過沒事不要進山,這傻子誰知道抽了什麼風,大冷天的跑到山裏,還去了那個洞口,那個洞裏麵不知道死過多少人,被抓了當替死鬼也說不定。”
中年男子沉默了下,繼續說道:“這傻子命該如此,死了倒也清淨,可惜了一副好皮相,他娘當時可是村子裏出名的美人,可惜啊……”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
青年男子聞言,正要繼續問下去,突然一陣陰風吹來,冰冷的空氣灌進脖領,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回頭看了下不遠處的墳圈,夜幕下看起來陰森恐怖,他心中一怕,立刻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坑填好之後,中年男子從懷裏抽出一張百元鈔票,遞給年輕男子,說道:
“回吧。”
年輕男子接過錢,有些猶豫的掃了一眼中年男子背後的墳坑,有些心虛的說道:
“二,二叔,這,這是棺材錢,葫蘆,葫蘆他不會回來找我們吧?”
中年男子狠狠的吐了口吐沫,厲聲道:
“人都死透了,你怕個鬼啊?”
年輕男子咽了口口水,怯聲道:“就,就是怕,怕鬼啊……”
話音未落,男子的眼睛突然張大,驚恐的看著中年男子的身後,下巴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來,牙齒格格的響著:“二,二,二叔……”
中年男子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色,開口道:
“二什麼二,我看你最二,墨跡什麼,趕緊收拾東西,走了。”
年輕男子依然睜大著雙眼,立在原地,顫微微的抬起發抖的手臂指著身後那片墳坑之地。
中年男子見狀,臉色一凜,順著他的手臂指向的方向,轉身看去。
隻見那剛剛填好的新坑之處,隱隱散發出了一陣青白之光,地麵上的薄土微微的蠕動著。
中年男子張大了嘴巴,嘴裏剛點起的煙掉在了衣袖上燒出了個洞,他卻毫無知覺,此刻他也和身邊之人一樣,宛如石化般的看著眼前的異象。
片刻之後,土壤蠕動的速度越發的劇烈,隨後,一隻慘白色的手從地下破土而出,纖細的手指在清冷月光照射下,緩緩的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