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荊棘刺血(1 / 3)

第十章 荊棘刺血

天空壓來一團烏雲,轟隆!一聲巨響,打雷,下雨了。

春末,夏天的雨到了。紫薇花又開始飄蕩起來……

五月的雨,說來就來,下得沒有邊際!

兩人站在雨幕中,彼此對視著。

一輛藍色的勞斯萊斯馳了進來,安羽希從車內走了出來,他很安靜地很安靜地帶走了金巧慧,一句話也沒說,甚至沒有看花小意一眼。

直到小車走了,花小意終於泄掉所有的力氣,眼神空洞,跌坐在泥坑裏。

安希浩,一把拉起她,衝著她喊著——夠了,聽到了沒有!別再這樣折磨自己了,再這樣下去,你會瘋掉的!

花小意,隻是哭,失去了所有力氣的哭。

她從泥水中爬了起來,衝到了校門外。

安希浩跟在她後麵,追了出去。

雨越下越大,下得沒有邊際,沒有希望。

安羽希,躲在商店與商店之間的小巷子裏,滴落的雨讓他感覺好冷,好冰,雨水順著他的臉滑下,像刀割般的疼痛。

雨水浸進他的衣領裏,莫明的心底裏冒出團團的冷氣,讓他不能呼吸和思考。隻是冷,冷得讓心都變得麻木。

細雨漸大,隨著雷閃電吼,大雨突襲,崩個臨盆!

花小意推開安希浩,大聲的哭泣,撕心裂肺地喊著:“你走!我不要你管。你走開!不要管我……不然,我會恨你的!你走……”

她癱坐在地上,泥土裹著她的裙角,秀發上,漂亮的蝴蝶已掉了一個,所以一邊的長辮已散開,掩著她的半邊臉。

她全身淋濕,渾身上下狼狽不堪。

“不,小意,你站起來,你振作啊!安羽希有什麼好的!我不要再看你這樣折磨下去了!忘記他好嗎?他是個冷血動物,他不值得你去愛!他沒有這個資格!忘記他,接受我吧!小意,我是真的喜歡你的,是真的!我哪裏比不上他,我比他還愛你,難道你不知道嗎?”

安希浩衝了上去,把她抱了起來:“給我一次機會啊,小意,忘記他吧,跟我在一起!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我比羽希好上千百倍啊!你為什麼不睜眼看清楚啊!”

安羽希,突感到全身無力,慢慢地蹲下來,靠在牆角裏,雨水侵濕了他的臉,但突然間,他一滴眼淚也哭不出來。他是沒有資格擁有小意的愛,這份愛,總是讓他患得患失,讓他無法去安排這段感情的歸路。

心跳漏了一拍,安羽希攤開手指,才發現冰冷的水滴沿著他的生命線在淋落,顆顆晶瑩就像花小意的淚水一般——如果,可以躲過命運的這一劫,哥哥,你是沒有機會的!

我會把小意保護得好好的,就像捧在手心中的雨珠一般,去寵愛嗬護。

可是,不能!心底裏泛出的寒冷,讓他無路可退,隻能撫住胸口讓疼痛,一遍又一遍地蠶食著自己的理智。

花小意隻是哭,不能自製的哭。

她隻是一個勁地搖頭再搖頭。再一次推開希浩,大喊起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清楚!可是我沒有辦法啊。我好喜歡他,從第一次看見他開始,我就瘋狂地喜歡著他了!我也好想忘記他,可是不行啊,我辦不到。我從小就喜歡羽希哥哥了,我是因為他才考進‘威廉古堡’學院的,我曾經問過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傻,這麼笨,這麼白癡!但沒有辦法,這就是愛情,愛情使得任何人,都變得沒有理智可言,變得像個傻子般的卑微,卑微到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我不止是喜歡羽希哥哥這麼簡單,我愛他!我是深愛著他的,這份愛,太深了,深得我把自己傷得體無完膚。我是心甘情願的!即使他拒絕我,不理睬我,躲避著我,我都不能阻止自己的心去瘋狂地思念著他!我不能忘記他的神態,他的一舉一動,連他輕輕皺眉的樣子,他微笑的樣子,我每天都要像溫習功課一樣複習幾遍,我愛他的這種感覺,你是不會明白的!”

花小意站起身,握緊拳頭,全身凝著一股氣,止不住的輕微發顫著,哭腔撕裂地說:“我愛他已入骨,病入膏肓,要把他的影子從我的血液中剝離,除非把我的骨頭一塊又一塊從血肉中剔出!”

安希浩,呆愣了,任由她在大雨中哭泣地發泄著。

而安羽希,隻能隔著一條街,透過一家商店的玻璃門這樣遠遠的凝視著她。

安羽希,漸次地抬高手,想伸手觸摸她,但顯得好遙遠,好奢侈。能抓在手中的,除了雨滴以外,還有一片淒清的寂寥,心不那麼痛了,但好像更滾燙得讓他不能去呼吸了。

他要怎麼治療內心淌血的傷口?

他要怎麼獲得心靈深層的平靜?

他的心像玻璃一樣碎了一地時,又該怎麼收拾?

能救自己的唯有自己,這是安羽希從小到大就明白了的道理。

安羽希抱緊懷中的小提琴,他看了看手心上的生命線。突然想起外國作家考琳寫的《荊棘鳥》——傳說中有一種荊棘鳥,一生隻唱一次,那歌聲比世界上所有一切生靈的歌聲都更加優美動聽。從離開巢窩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尋找荊棘樹,直到如願以償。然後,它把自己的身體紮進最長、最尖的刺上,在那荒蠻的枝條之間放開歌喉。在奄奄一息的深刻裏,它超脫了自身的痛苦,那歌聲使雲雀和夜鶯都黯然失色。這是一曲無比美好的歌,曲終而命竭,然而,整個世界都在靜靜地諦聽,上帝也在蒼穹中微笑。

荊棘樹等待屬於自己的荊棘鳥,荊棘鳥尋找著屬於自己的荊棘樹。荊棘鳥用盡最後的氣力唱出最婉轉的歌,將荊棘深深紮入胸膛無怨無悔的死去,讓愛變成了永恒。這樣,不斷地循環著,反複著,自古至今……

最美好的東西隻能用深痛巨創甚至生命來換取!

所以,他是一隻疲倦的荊棘鳥,而花小意就是他尋找的荊棘樹。這絕唱就是懷中的小提琴。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是荊棘鳥。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在尋找著隻屬於自己的荊棘樹。無論尋找的旅途是多麼的痛苦,多麼的令人心痛,我們依然執著地找尋著,直到生命完結的時候。

安羽希在日記裏寫上——當我把荊棘紮進胸膛時,我是知道的,我是明明白白的。然而,我依然要這樣做,我依然把荊棘紮進胸膛。所以,小意,請原諒我。

雨一直下,下得滂沱沒有邊際。

花小意一直跑,拚命地跑。

泥濘狼狽,全身濕透而冷寒。

後麵的安希浩緊追不舍,他在後麵一直叫著她的名字,聲音沙啞挫頓。

他們路過學院的一座座天橋。

湖水暴漲,四周一片柳花殘敗的狼藉。

突然半空中傳來天鵝撕心地鳴啼,一聲又一聲地尖銳的慘叫鳴啼!

距離不遠的地方,花小意透過雨簾,迷蒙朦朧中看到了一幕慘劇。

她捂住了嘴巴,睜大雙眼,失聲地尖叫起來。

安希浩趕了過來,抱著她,焦急地詢問著:“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小意!別害怕!”

“小黑……小黑……還有小白……小黃……它們,它們……”

花小意指著前方,嘴角顫栗。

“怎麼了?它們?發生什麼事了?”

安希浩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刹時腦子裏一片空白。

距離一座天橋之距的湖岸邊,染滿了鮮血……一大片,一大片,像潑染的紅色顏料……

像碧螺春般清澈的湖麵上,綻放著一朵朵的小紅花,豔麗豐盛,姿色妖冶……

一條大蟒蛇倒在血泊中,巨大的蛇身緊緊地纏著一隻白天鵝,蛇尾隻剩一口氣,冷冷地抖動著。

旁邊的黑天鵝,傷痕累累,鮮紅的血從他強健的羽翼流淌到草地上,綠草上血跡斑斑,但它卻依舊奮力地用雙腳踩著蛇身,用嘴喙去刺蛇的雙眼……

那隻朗德鵝被蛇身勒得窒息,但它用力全身的力氣,把白天鵝從蛇身的糾纏中推出去……一點點地推出去,自己卻陷進勒得越來越緊的蛇身內,越陷越深……

朗德鵝乘著最後一口氣,用腳掌尖趾,深深地刺進蟒蛇的腹部中,血流了出來,染紅了白天鵝的羽翼……

黑天鵝用流著血的鴨喙繼續攻擊著蛇頸,它們做著最後一搏。

時間靜止在那一刻。

實際上,白天鵝已經被蛇勒死了。

它就那麼美麗的死在了血泊中,高貴的曲頸,豐美的羽翼。

花小意和安希浩趕到的時候,它們已經都死了。

瞎了眼的大蟒蛇放棄了抵抗,巨大的蛇嘴咬著黑天鵝的脖頸,死在了它們的旁邊。

雨,繼續下著。

血漬斑駁,像在述說著什麼。

花小意滿臉的淚水,悄無聲息地流淌,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隻是強烈的知道,心被狠狠地剜掉了!

空洞洞的一片,黑隅隅一片。

“小黑,小白,小黃,它們全死了嗎?”

過了許久,她終於開口說話。

“嗯……”

安希浩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他隻感覺心好痛好痛。

她雙手冰涼地掐著自己的手臂,真疼,不是在做夢。

“剛才,真的是它們在啼鳴嗎?”

“嗯,悲壯的啼鳴,這是它們最後的挽歌。它們在歌唱愛情,然後與愛情共赴死亡。”

安希浩癱坐在草地上,眼中落滿繁華後凋零的淒涼。

花小意的眼中一片沉寂淒愴,像午夜的星辰,透著清冷的光芒。

“羽希哥哥說,那隻受了巫婆詛咒的黑天鵝如果沒有等到屬於自己的公主來救自己,就會慢慢死亡。其實,小黑應該感到幸福的,因為,它是為了救小白才死去的。它等到了自己的公主……”

“小意,你知道嗎?其實小黃也一樣,如果它等不到屬於自己的公主,也會慢慢地死去……如果說等到了,就意為著死亡,我想,在死去的刹那,它們是幸福的。”

花小意抱起了小白,眼中泅滿了淚水,但她卻微微地笑了:“我們把它們合葬了吧。”

“好。”

這個雨季過後。

花小意再也找不到那隻被女巫詛咒了的黑天鵝。

原來,童話隻能是童話。

現實也終究是現實。

時間過得很快,初秋。

金巧慧,生日的那天,安羽希在學院裏給她舉辦了生日宴會。

全場轟動,每個人都來參加這個盛大的生日舞會。

在現場,安羽希還為她獨奏了小提琴。

有兩隻蝴蝶從他的眼界內飛過,一個纖巧柔曼的身影正離他遠去。

他的眼眸內,隻餘下一座崩塌的廢墟——花小意走後,再無美景可言。

燈光閃爍,生日的燭光好漂亮,人人都笑得好開心。

安羽希在眾人麵前吻了金巧慧光潔的額頭,正式宣傳她成為自己的女朋友。

中午他到省交響樂團,去合奏小提琴——《梁祝》!

站在台下的花小意,默默地坐著,細細地聆聽。這是她最後一次來看他拉奏小提琴了。

夏天的風,隻是讓她感覺很冷,漫天飛舞的紫薇花瓣,像誰的眼淚在簇簇的滾落……

花小意剪了長發,現在是齊耳的短發了,顯得很幹淨利索。

她想起了梁詠琪唱的那首《短發》:……我已剪短我的發,剪斷了牽掛,剪一地不被愛的分岔……長長短短,短短長長,一寸、一寸,在掙紮……我已剪短我的發,剪斷了懲罰,剪一地傷透我的尷尬……

以前聽露露說安羽希喜歡短發,單眼皮的女生呢。

這樣子,會不會有點接近他所喜歡的類型了。

淚滾落下來……一滴又一滴的滾落……晶瑩剔透……

羽希哥哥曾經說過——對不起,花小意,我還是覺得金巧慧才是最適合我的女孩子。你並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那現在我剪短了長發,是不是離你喜歡的類型更近一步了呢。

演奏開始了。

樂曲一開始,主部小提琴獨奏的愛情主題琴音一響,一種不同以往的充滿真摯情感的音色帶著醉人的魔力迅速感染了整個音樂廳,雋永純潔、柔情似水,小提琴,深情地在A弦和G弦上回蕩,把祝英台與梁山伯的愛情故事演繹得生動感人,淋漓盡致。

在描繪梁祝二人同窗三載的一段。安羽希增加了許多變化和裝飾,使主人公的音樂形象少了一點含蓄,卻多了一些頑皮詼諧,使梁祝二人同窗共讀,嬉戲追逐的生動畫麵躍然琴上,與以往的演奏家相比,更加充滿新時代的色彩,也更容易引起現代人的理解和共鳴……

最讓人動容的是英台抗婚一段。從沒有人會像安羽希這樣,把一個封建時代對愛情忠貞不渝,對命運誓死不屈的青年女子那種悲痛欲絕的情感處理的那樣激憤,那樣慘烈,那樣讓人落淚、歎息……好像有什麼東西遺落了,崩斷了……

到曲終的時候,花小意站起身,慢慢地走出了音樂廳。

安羽希眼睜睜地看著她走遠,卻無能為力。

他緊緊地握著琴尾,閉上眼,一直拉,姿勢還是那麼優雅迷人,風度翩翩。

但小提琴的音律,卻是悲愴異常,聽起來可以催人心肺。

“崩!”

第一根琴弦斷了!

但琴音繼續……

他隻是一直想起一種鳥,荊棘鳥。

心,被刺穿了。

痛,都沒有知覺了。

“崩!”又一聲。

第二根琴弦也斷了!

但琴音繼續……

荊棘鳥繼續歌唱,天籟般的聲音連上帝都會露出微笑。

有血絲,從琴尾處滴落下來。

血,鮮紅。

絲絲沿著琴弦滑落。

“崩!”第三聲。

第三根崩斷了!

但琴音繼續……繼續在悲愴中悠揚……

隻剩下最後一根琴弦了。

但即使是隻剩最後一口氣,荊棘鳥都會繼續歌唱下去。

金巧慧瞪大了眼,望著閉眼中拉琴的安羽希。

她不知道,原來世上還有人可以用一根琴弦拉小提琴。

沾滿鮮血地拉奏天籟之音。

音樂那麼自然地從他的指尖,從他的心底流淌出來的那一瞬間,是多麼的感人,是多麼的淒美,這是一種用語言無法言表奇妙感覺……

安羽希的《梁祝》被報紙稱讚為——

音樂的極至,就是超越了生命,進入了永恒!超越塵世,直達彼岸。

藝術一旦接近極限的臨界點,它便不再是生活的點綴,而將成為人生的永恒啟示。音樂跨越了生命的極限,就成為了啟明星。

四周全是熱鬧慶祝安羽希的歌曲,大家舉杯同慶,彩球飄飄。

花小意走出熱鬧的大廳。

現在的一切,多像前年的聖誕節啊。

而自己隻是羽希哥哥的雪娃娃,太陽一出來就會融化……

同學們都在說:“你們知道嗎?送了一年玫瑰給安羽希王子的那位女生是我們的校花金巧慧呢。”

“是真的呢,安羽希也承認了這件事。”

“天啊,學姐金巧慧簡直就是我們的偶像啊。竟然會為了我們的王子種玫瑰啊。”

“而且每天不間斷地送呢……太偉大了,這種堅持不渝的精神,就是愛啊。所以,金巧慧得到安羽希王子的愛是理所當然的!”

每個人都舉杯向這對佳偶祝賀著,大家歡呼雀躍著,好像過新年一般的喜慶呢。

韓恩珠走了過來,看著花小意說道:“花小意你是安徒生美麗童話裏的美人魚,但並不是所有的王子,都會看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是我從不後悔愛過安羽希,即使他選擇的人不是我,隻要他過得開心,我也會高興的。所以,我祝福你,希望你能找到更懂你的男孩子。”

“是嗎?謝謝你的祝福。我能請求你一件事嗎?”

花小意短短的頭發,像朵小小的蘑菇。

“什麼事?”

“我要跟爸爸去澳大利亞了,明天,請你和我一起去送玫瑰花吧。”

“哦,好的。”

晚上,花小意又練到很晚,她走出校門,大衛依舊等在那裏,還是那句話:“沒關係,其實我隻是等了一會兒。”

“我要回維也納音樂學院了。”

大衛又說。

“哦,那祝你一路順風。”

“你很喜歡安羽希對嗎?”

大衛很直接地問。

“嗯,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就喜歡他了。”

花小意很坦然地說。

“給。”

大衛拿出了一張照片——五歲時的花小意,很漂亮俏皮的樣子。

“是我小時候的照片。”

花小意很吃驚地說,她的短發,短短的很可愛。

“嗯。謝謝你的照片陪我渡過童年。就像一首歌裏唱的——渴望一個笑容,期待一陣春風,而你就剛好經過。你經過了我的童年,雖然隻是幾張照片,但是你恰好填補了那段時期的空缺。不急不緩,不快不慢,而你剛剛好在那個我最需要的時間段裏出現了。”

是的,不急不緩,不快不慢,而安羽希剛剛好在童年的花小意最需要的時間段裏出現了,所以成了刻骨銘心的傷痛!

在人流湍急的街道上,花若凡向對麵的兩人招著手。

花小意笑著也揮了揮手,她和大衛慢慢的穿過馬路。

突然,一輛自行車,橫穿了斑馬線,向她撞了過來。

手中的提琴盒,被拋到了半空,落到了車流橫衝的馬路中央。

提琴盒在空中做著絕決飛舞的樣子,像一隻破繭沉重的蝴蝶,奔向死亡的深淵……

轟——轟——轟!

花小意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盈盈的淚水,充滿著眼眶,似乎就要滴落下來。

她突然想起小提琴的內側裏刻著那句剔骨的話——永愛吾妻!

所以,她發瘋般地衝了過去,在琴盒落地的一刹那,尖銳的刹車聲也響徹高空!

一輛大型汽車急刹停車,花小意整個人抱著琴盒,曲卷在車輪底下。

花若凡和大衛,慘白著臉,神情莫大的悲愴和痛苦。

他倆衝了上去,從車輪底下,抱出了花小意。

馬路中央沒有鮮血!

花小意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焦急地打開琴盒,才發現,小提琴完好無缺地靜靜地躺在琴盒裏,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氣。

幸好,大卡車急時的刹車,而她摔進了車底中央,隻是膝蓋破皮出血了,才沒出大事。

但,被驚嚇過度的花若凡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就因為小提琴,她的女兒在這一年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差點就永遠地離開了他!所以,他氣憤地一把搶過小提琴,高高的舉起來,就要狠狠地摔在地上!

“不!不要!爸爸,我求你了,不要毀了我的小提琴。爸爸!”

花小意撕裂的哭聲,破空而來。

花若凡,悲痛地看著她,說:“如果我不毀了它,它就會毀了你!”

“不,我求你,爸爸把它還給我。爸爸,我喜歡小提琴,是真的愛上了它。就是我失去了雙腿,也要坐在輪椅上拉奏它。即使,上帝奪去了我的雙手,隻要還能活著,有一口氣,我也要凝視著它!它不僅僅是一種樂器,它現在還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跟我的靈魂融合在了一起!爸爸,我是真的,真的,真的————愛——小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