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守富這個人很不簡單,研究一下他的履曆,你會感覺很有點傳奇色彩。1968年之前,葛守富還是本溪東部山溝裏的一個放羊娃,不但窮的叮當響,連自己名字他都不會寫。好在他家三代貧農,又沾了國家準備要反對蘇修、美帝的光,他於1968年光榮入伍,成了一個那個時代人人羨慕的軍人。
三年兵役服滿後,葛守富轉業進入了沈陽公安係統工作。他一邊工作,一邊自學文化知識,不可思議的是,他隻用了五年時間就學完了從小學到高中的全部課程。更不可思議的是,他於1978年成功考上了當時的北京大學法律係,並於1982年畢業後被分配到大北窯監獄工作。
以葛守富的履曆、學曆、工作表現來說,他早就該被任命為監獄長,可是直到魏巍來到大北窯的前不久,他才勉強混了個代理監獄長。一心在謀求轉成正職的葛守富,如今碰上了魏巍殺人的事情,他自知轉正的希望已經很渺茫了。不過葛守富沒有放棄,他還在做著最後的努力,他下了死命令,嚴密封鎖了整個事件的全部消息,他想著等轉正的命令下來後再去處理魏巍的事情,那樣即使將來他被撤職,至少級別和待遇還是提上去了,至少不算虧到家。也就是為了這,葛守富才一直都不讓已經傷愈的魏巍出院。
正是葛守富這種急於升官的心態,在一定成度上挽救了魏巍的命運。
世事不如意者,十常八九。人們的期待與向往,往往和現實有著很大的差距。葛守富苦苦等待的轉正命令一直也沒有下達,倒是有幾個和他競爭監獄長職位的人,已經把魏巍連殺六人的事情偷偷彙報給了遼寧省司法廳。到了六月中旬某一天,距離魏巍殺人已經過去兩個多月時間,葛守富接到了遼寧省司法廳發給他的正式公函,要求他在七月一號之前,前往司法廳述職。
葛守富明白轉正的希望已經徹底沒了。因為一個人要是被提拔,那麼找他談話的一定是組織部或者人事局,若是一個人要被撤職查辦或者下放之類的,那麼必然先讓此人去主管單位述職。這就是那個年代的潛規則,算是一種約定俗成的慣例吧。
接到要求述職公函後,葛守富一直在想,述職的時候要不要彙報魏巍殺人的事情呢?又該如何彙報呢?如果要追究責任的話,自己又該如何去推脫呢?對葛守富而言,這是一個相當頭疼,但又不得不去麵對的問題。在糾結和痛苦中,葛守富一直都沒想出好的對策,所以也就一直沒去司法廳述職。可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啊,拖下去終歸也不是辦法。
就在葛守富彷徨無計時,兩個人適時的出現了,不但替他解決了所有難題,而且挽救了他的仕途,同時也拯救了魏巍的命運。
這兩個人正是白東方和吳瘸子。白東方在廣州迷上了賭博,一輸就是十幾萬,劉湧和宋建飛多次規勸他戒賭,可是都沒什麼效果。賭徒心理,一般人很難理解。其實賭徒真正追求的不是贏錢,他們追求的是那種在一瞬間決勝負、定生死的刺激,那種大起大落的過程,玩的就是一個心跳。白東方玩撲克牌機也不是沒贏過,有一次他一晚上贏了四萬多,可是第二天他還要去玩,玩到輸光為止。
後來劉湧給白東方出了個主意,他說:“老白既然你這麼喜歡玩撲克機,幹脆自己回沈陽搞一個遊藝廳吧,自己也過了賭癮,還能賺大錢。”此可謂是一言點醒夢中人,白東方當即下了決心,準備要回沈陽自己也搞一個遊藝廳。1988年時,街機廳在中國已經很普遍了,坦克戰、超級瑪麗等,相信70後的孩子應該還記得。但當時撲克、麻將等遊戲還沒興起,當時這些賭博遊戲隻在廣州、深圳等少數城市流行。
1988年五一勞動節過後,白東方拿出自己剩餘的十幾萬積蓄,又從宋建飛那裏借了十萬,在廣州購買了十五台天開眼,十五台撲克王,然後雇輛車返回了沈陽。回到沈陽後,白東方讓陳青梅出麵,在工人文化宮租賃了間營業房,又由吳瘸子給協調了手續,開辦了當時沈陽第一家專營賭博的遊藝廳。從此,白東方結束了他漂泊四方的浪子生涯,回歸了故鄉沈陽。
在白東方回歸沈陽的同時,白潔也找到了她的歸宿,她已經和大誌領了結婚證。通過和大誌半年多的接觸,白潔感覺大誌人還不錯。最主要的是大誌不嫌棄她被毛天哲強奸過,也不在乎她有個殺人在逃的哥哥白東方,倆人決定在1988年7月1號舉行婚禮。其實大誌能和白潔結婚是頂著很大壓力的,他是農村出來的孩子,他母親胡雪英是一個特別封建的人,對白潔過去的遭遇以及家世,都有著很深的誤解,要不是大誌以終身不娶相威脅,胡雪英是絕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這也為後來的種種悲劇,種下了前因。
結婚是大喜事啊,注重義氣的白東方想起了魏巍。在距離白潔和大誌的婚期還有一周多的時候,白東方和吳瘸子帶上喜糖以及許多的生活用品,去了大北窯監獄探視魏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