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歸隱山林(2 / 3)

我?又是我?為什麼又是我?

我苦笑:“我能說不嗎?”

皇姐鎮定而威嚴地搖搖頭,我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

自從回歸京師,我早已絕了風月濫情的想法,甚至一度覺得隻要有子衿廝守,一生一世也是快樂。可是命運似乎在跟我開著玩笑,將一個個的美男送到我的身邊,害得我那顆色色的小心肝,撲通撲通地亂跳。

但是再色,我也不會對一個素不見麵的男人動心啊,尤其是強迫的。

雖然月棲也是風若希師父硬塞給我的,好歹我也見過麵,或者說,對他那個跌跌撞撞的摔摔動作和顧影自憐的臭美早已經動了那麼點小心思,才會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而這個禦風的皇子,天知道是人是鬼,是美是醜?我沒興趣!

當我看到皇甫羽萱那故作高雅,頷首微笑的臉時,我隻有一個衝動,就是一拳頭打扁她丫的臉。讓你笑,笑掉你的下巴。

“逍遙王爺月餘不見,風采更勝,不知傷勢可好了?”她滿麵春風地望著我笑。

好你媽了個頭。我也堆起滿麵的笑意,假惺惺地握上她的手:“皇甫相要牽掛禦風大小民情,還要四處奔波,更要擔憂楚燁的傷勢,真是勞心勞力,楚燁不敢,不敢。”

你當你的丞相,沒事到處亂跑幹什麼,不知道現在風雨飄搖,世道不好啊?也不怕被人暗殺了,行刺了,英年早逝了。

“王爺在九音之時,曾與羽萱定下約定,他日必定來我禦風。羽萱與王爺一見如故,實在等不及了,所以特來相見。”她笑顏大放,眼神中的光彩堪比一個禁欲了十年的老色女正盯著全裸的小美男,恨不能一口吞進肚子裏。

鬼才和你一見如故,要不是讓你們狗咬狗,我才懶得理你呢。

“既然如此,楚燁定要替我皇拜見貴上。”我哈哈大笑,看到她突然驚喜的臉,“隻是不知道皇甫相所提的聯姻,究竟是哪一位皇子?”

她平和完美的笑容讓我非常想一拳揍扁:“王爺如果親見我禦風主上,少不了要與眾位皇女皇子見上幾麵。若您覺得中意,再向我主上提親不遲,時間還多。您大可在我禦風多遊覽勝景。我國的山水秀麗,美色煙雨,定然會讓您流連。”

這禦風對我還真好,皇子跟青樓的小倌一樣,隨便我挑,看上哪個帶走,都說皇家的孩子永遠都是政治交易的籌碼,這還真是一點都不假。

隻是這突如其來的好,好得讓我心驚肉跳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塊肉香得讓他們如此喜愛,恨不能人人揪上一把,啃下一塊。

這要是趕明兒滄水再送兩個,或者哪家王公大臣又送兩個,我還不得建個倉庫堆這些男人?早上流波才惡狠狠地瞪著不讓我拈花惹草,現在的我,算不算奉旨收美?

戰戰兢兢地回府,早已經是日暮低垂,月上柳梢了。追月棲恐怕是不可能了,什麼叫天意,這就是天意。我隻能寄希望於千機堂隨時傳來的訊息,讓我知道他的安危,再找機會去見他。

滿桌未動的飯菜,還有桌前等待的兩人讓我按下了心中的種種思緒,揚起笑臉迎向他們。今夜的子衿,一身盛裝,青碧長袍曳地,銀絲寬邊的腰帶緊束著他的瘦腰,長長的流蘇垂掛腰側,雙袖子長垂,白玉簪綰起滿頭青絲,袖口和領處一粒粒細小的珍珠更襯托得顏美瑩透,熠熠生輝。

我走進他,牽上他手的同時,低低地歎了句:“我郎腰瘦不勝衣。”

子衿溫柔地低下頭,刹那風情讓我神魂顛倒。眼神一溜,突然發現流波竟然也換下了一身勁裝,黑色的長衫襯托著他身形如黑曜石般的光芒內斂,長發披散,俊秀神韻,將那氣勢完全地掩蓋在爾雅之中,難得,太難得了。

“你們是在慶祝我終於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我望著滿桌的豐盛,一手牽起一個,在桌子旁坐下。

“是,也不是。”子衿的笑容,總讓我覺得有些毛毛的。他伸手斟滿我麵前杯子裏的酒,“身為您的爺,先祝您今日全身而退,保全性命。”

一聲“身為我的爺”,差點把我杯子裏的酒嚇出來。

子衿這人,外柔內剛,會如此放低姿態媚聲媚氣地說話,背後就肯定還有大埋伏,再加上從來沒有好臉色的流波也溫柔淺笑,更讓我是警惕萬分。尤其那一句:“從今日起,流波就是您身邊的人了,一定盡心盡力伺候王爺,侍奉前後。”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這個,你們有啥想說的,就說吧,我,我很好說話的,別這麼客氣,我很不習慣。”

“王爺!”流波聲音一嗲,嚇得我又是一個激靈。麵對著他突然依偎進我肩頭的秀美容顏,居然忘記了吃他豆腐,隻看著他兩條手臂繞著我的頸,水眸楚楚可憐地眨著,“流波成了您的人,雖說是皇上賜的,終究不過是個小爺的身份,將來若是被人欺負,王爺可會替流波做主?”

欺,欺負他?我的娘咧,誰敢欺負他?他不欺負別人就算人家運氣了。

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貼得更緊了,清朗的香氣勾得我魂都快飛了,柔韌的唇似有若無地刷過我的臉側:“王爺,您會不會讓人欺負我?”

什麼叫色授魂與啊,什麼叫挖心掏肺啊,此刻的我就是最好的代名詞,隻知道對著那雙閃亮亮的期待雙瞳發呆,說著無意識的話:“不,不會。”

“可是王爺到處惹風流債,到時候這王府中難免爺越來越多,流波到時候不受寵了,口角一起,還不被人欺負去了?”紅唇一癟,他眼角有淚光閃過,“可我是皇上賜的,生是王爺的人,死是王爺的鬼,這委屈,也就隻能自己咽了。”

那快要抖落的兩滴眼淚,簡直把我的心都揉碎了。我想也不想,張口就說:“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招惹男人,再也不收人入王府,絕不委屈了你們。”

就在話出口的瞬間,我發現他的眼眸深處一道精光閃過,忽地醒悟過來,趕緊接上一句:“不過皇命難為,除了為國聯姻,其他的沒有你們的同意我絕不讓進門,行嗎?”

“好!”子衿爽快地答應了,從袖中抽出一張紙遞到我的麵前,“簽字,畫押。”

我腦袋一暈,這還是當初那個溫柔似水,體貼入微,關懷有度,春風輕撫的乖乖子衿嗎?我苦哈哈地看著他,懷裏的流波早已經直起了腰,噙著他一貫嘲弄的笑,冷冷地睨著我。就在我剛剛拿起筆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一聲輕笑,脆生生的,像咬著水蘿卜般:“撲哧!”

“誰?”我突然站了起來,眼神掃過,子衿和流波都一臉茫然,而那聲音,分明就在耳邊響起,是有人對我傳音入密。

“我說日啊,你這個逍遙王爺,可有點砢磣喲。”耳邊再次響起嬌媚的笑聲,滿含逗弄,“本想約你一起舞風弄月,沒想到啊沒想到,以後走出去,千萬別說認識我,那太丟我的麵子了。”

是夜?我袖風一拂,窗子應聲而開。

窗外的月光,明亮地照在一角屋簷上,將那屋簷上的琉璃瓦照射得透亮。就在那明亮中,豔紅的裙角飛舞綻開,層層疊疊地隨風翻飛,似在空中開放的曼陀羅,吸收著月之精華,散發著奪魂攝魄的色彩。絢爛著我的眼,流光飛舞,那耀眼的,還有紅色中的一點金色,寒光依舊。

不像仙子,更像是剛剛幻化人形的妖精,魅惑著人心,散發著妖異的色彩。

她揚起頭,紅袖翩然落下,一截雪白似藕的手臂抬了起來,透明的水珠從她手中的酒壺中射了出來,打出一道優美的弧度,珍珠流瀉,盡入她的口中。

風吹過,發飛揚。

魅色絕麗,紅豔漫天。

她一個旋身,完美的姿態坐在屋簷之上,搖搖手中的酒壺,嬌笑出聲:“剛剛路過,聞到了酒香,不小心勾動了饞蟲,可是我的酒喝完了,隻好來討一杯。卻不想原是故人,不知道王爺能不能施舍在下這江湖落魄人兩口酒喝?”

江湖落魄人?她要敢說窮,世上有幾個人敢說自己富有的?錙銖必較的小氣女人。

我順勢一抬手腕,手中的杯子滴溜溜地轉向她:“既是故人來訪,先敬一杯。”

她手指一招,我的酒杯仿佛長了眼睛一樣乖乖地落在她的手裏,掌心一翻,酒已落了她的肚。

“好酒,好酒!”她大笑著,手一抬,酒杯飛回我的掌中,“不愧是逍遙王爺,連酒的滋味都那麼醇美,隻是喝的代價未免大了些。”

這女人,時時刻刻都不忘嘲笑我嗎?剛才被她看到的一幕,估計足夠她笑到進棺材,然後投胎到笑著出生。我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酒是好,不過不能白喝,二十兩金子一壺,你考慮下喲,外麵風大,我就不奉陪了。”

我正準備拂袖關上窗戶,外麵的她嬌滴滴外帶懶洋洋地抬了抬手:“別呀,我拿東西換,成不?”

我抱著胸,斜著眼挑著眉:“那要看你的東西值錢不值錢了。”

她哈哈一笑,慢悠悠的聲音在黑夜中遠遠地傳來:“你的前門,後院,廊下,假山處,都埋伏了武林高手,功力都算得上殺手中的上乘,不知道這個消息,值不值得換一壺酒?”

什麼?我心頭一驚。

眼前,無數道黑影竄起,各種暗器,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直直地朝著我們三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