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是她的姓,如同烙印,一輩子無法抹去。
夜嬈,是她的名,意指她的妖嬈,將永伴黑夜……
她住在景府的西苑,這裏的世界是淡白的,無論春夏秋冬,永遠朦朦朧朧的,特別的清冷。
不知從何時起,她開始把自己囚禁在這個偏僻的西苑。
她最喜歡仰望這裏的天空,即使是單一色的朦朧,也讓她覺得格外的遼闊,自由,與真實。
她的爹是當朝宰相,娘是當今皇後的義妹。景家權勢無人可敵,萬貫家財富可敵國。
外人眼中,她高貴,美麗,耀眼,奪目。
可她不喜歡自欺欺人,在這樣完美無暇的景府,在這短短的十一年,她經曆過貧窮,饑餓,寒冷,孤獨,欺辱,甚至絕望。
她的娘可以為了整天花天酒地的兒子景江月買下整個榮城的花樓,可以為了尋找叛逆出走的大女兒景若月不眠不休整整三天,可以為了小女兒景嵐月的一個十歲生辰大擺宴席,宴請榮城的所有名門望族。
同樣是她的孩子,卻連一個簡單的笑臉都吝惜的給予夜嬈。娘的美顏在她麵前隻剩下冷淡,甚至還有一絲夜嬈自己都不敢確定的感情,排斥?反感?厭惡?
還是……恨?
她是嫡出,是宰相府裏的二小姐啊。可連庶出的四小姐景染月都可以罵她是“掃把星”,稍微勢力一點兒的下人都可以對她冷嘲熱諷。
她知道了,在宰相府裏,早就沒了她的位置。
她不會再殷勤的湊在兄弟姐妹中間乞求和他們一起玩耍的身影。她也不再傻傻的奢求父母的平等對待。
夜嬈提不起恨,她隻是厭倦了,累了,對這個人人羨慕的景府。
不過,老天還是眷顧她的,她並不是孤獨一人,這世上還有兩人伴在她身邊,她的心姨和她最好的朋友秧兒。
夜嬈小小的腦袋支在窗邊,眉間有一抹難掩的愁顏與憂鬱。
乍暖還寒,最難將息,初春的夜還真得挺冷的。夜嬈被晚風吹得打了個寒顫,瘦小的身子縮了縮,但依舊望著窗外剛剛鑽出綠芽的樹出神。
端著一碗麵條的錦心見狀,連忙把東西放到桌子上,從櫃子中抽出來一件粗布披風,罩在了夜嬈的身上。
“嬈兒,這裏風大,怎麼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錦心關切的眼神中有著一絲焦急。
秧兒隨後也進了屋子,放下手中的兩盤菜,親切的喊著,“小姐,快點過來,我們今天給你做了好吃的哦!”
夜嬈這才回過神來,扭頭朝著錦心一笑,瘦削的瓜子臉上是兩個甜甜的酒窩,“心姨,秧兒,你們來了。”
看著夜嬈怔忡的表情,錦心在夜嬈的額頭上輕輕一戳,“這傻孩子,又想什麼呢?快點兒,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錦心笑著拉起夜嬈凍得通紅的小手,把她帶到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