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女兒發怒了?”景洛眼睛撇了撇被夜嬈攥緊的衣領,冷笑道。
這丫頭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假以時日,她必定會反擊,隻是這個時候景洛沒有預料到夜嬈的反擊,後果會是這樣的始料不及。它渺小,微弱,卻擁有著可以摧毀無數人心中希望的力量。
她的存在,將來的某一天,或許會成為一切問題的核心,她的喜,她的悲,成就了一些人的欲望,卻在同時也抹滅了一些人長久以來的執著,讓他們在其間沉沉浮浮,找不到方向。
“我要見月蓮。”夜嬈的瞳眸似是要齜開了鮮血,愧疚,自責的感覺席卷了全身。
所在乎的人,被自己害慘的感覺,那是種徹骨的傷痛。
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變得堅強了,在生活的重壓下,她以為隻要自己一步步地向前走著,生命必然會給她一個公平的交代,可事實卻讓她的心變得彷徨了,迷茫了。
“你以為你娘就能救到她麼?那隻會加速她的死亡。”景洛瘋狂的笑著,他已然看穿了她的一切想法。
夜嬈一把推開景洛,急速向外麵跑了出去。
她不相信,娘真的對心姨可以冷漠至此。
而景洛本可以輕易的追上她,然,他卻無法移開腳步了。忽然他陰鬱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容情。望著躺在地上的錦心,他喃喃地說道,“蓮兒,不要令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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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飄飄於塵,是屬於娘的氣息。
夜嬈終於在這裏找到了月蓮,簡樸的裝飾,肅穆的顏色。陌生而又熟悉的氣氛使她的腳步慢了下來,對於娘,夜嬈總有這樣一種錯覺,娘很愛她,卻也很怕她。
至少,在她的記憶中,她的娘從來沒有正視過她的眼睛。
就這樣靜靜的呆在她的身邊,看著她,夜嬈忽然安靜的不發一語。
她一如記憶中的那般美麗,她的全身散發著月的光輝,溫韻而疏淡。
雙手合十,跪在一個蒲草墊上。閉著眼,她的唇在癡癡的在叨念著什麼。
“娘……”夜嬈打斷了這種怪異的相處。
月蓮聽到這個聲音,沒什麼反應。目光冷淡的繼續朝著佛像跪拜,“你來幹什麼?”
冰冷的阻隔,夜嬈的心被狠狠戳痛了,忍著酸楚,她靜靜地說道,“我來是想帶你去見一個人。”
“請你出去。”月蓮冷酷的說著,站起身來,依舊別著頭,望向窗外。
這時夜嬈跑到了月蓮的視線中,急忙的拽住她的手臂,聲音帶著焦急,“你知不知道心姨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心頭猛然間一震,月蓮平淡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與震驚,看著已經與自己同高的夜嬈,平靜的心有些迷失。
不!不行,她怎麼能有這種念頭呢?
月蓮推開夜嬈的手,急忙向裏室走去,“景夜嬈,我不想見到你,請你立即消失在我的眼前。”
當月蓮的手推開夜嬈的一霎那,她看到了一滴眼淚順著那與他相似的眼眶潺潺流下,其中有一滴輕輕的,輕輕的落於月蓮的心頭,擊起難以平複的思緒。背過身,沒人發現,月蓮的哭泣。
大愛無言,大悲無聲。
它靜得,連月蓮自己都無曾得知了似的。
“你不想見到我,那當初為什麼還要把我生下來?為什麼?你說話啊?”一連串的質問,夜嬈此時很苛刻的問著,沒有得到,她十六年來什麼都沒有得到。
此時她隻是個索要愛的孩子,然而,她僅僅是發泄,因為或許在很早很早以前,她已經放棄了這份母愛。所以,她哭著,抽泣著,卻並沒有使思維變得滯鈍與迷茫。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都要這樣對我?”夜嬈看著月蓮的背影,責問著,“心姨她跟了你二十多年了,就算你恨我,你怎麼舍得,怎麼能忍心,不去……看看……她。你知道她變成什麼樣子了麼?你知道麼?你,知道麼?”淚水劃過喉嚨,夜嬈的聲音已然喑啞無比,帶著濃重的鼻音。
月蓮的背影顫了顫,仍舊冷淡的說著,“你爹會照顧她的……”
大笑,不斷的大笑自唇邊溢出,“嗬嗬,是麼?你就那麼相信景洛?”夜嬈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