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天色漸晚。
景府本就為了夜嬈的死訊搞得四處冷清,如今,景洛又莫名的加強了景府的守衛,更令整個院落顯得萬分冷肅。
“小姐,請留步。”
嵐月走到景洛的書房前卻被兩個從未見過麵的侍衛生生攔了下來,嬌慣的脾氣頓時火冒三丈,“幹什麼?你們不認識我是嗎?”
守在房門邊的兩個侍衛依舊麵無表情,目空無物,“丞相有令,從今日起任何人不得靠近書房。”
氣得柳眉倒豎,嵐月有種要硬闖的架勢,“你們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景府的三小姐!”
“是誰在外麵吵啊?”屋中有人打斷了嵐月的嬌喝聲。
嵐月一聽是自己爹爹的聲音,聲音立即變得嬌柔起來,“爹……是我。”
過了片刻,門被打開,景洛看著站在門口一臉賠笑的嵐月,儒雅的麵容上有些不高興,於是輕斥道,“越來越放肆了……”
“爹,嵐月是有事情要跟你談,很重要,很機密。”
看著她臉上的認真,景洛趕快把門帶上,然後對這兩個侍衛道,“你們在這裏好好守著。”轉身又看了一眼嵐月,他的語氣依舊寒冷如霜,“你跟我來。”
把嵐月帶到了景府已經廢棄的西苑,景洛覺得這裏應該不會再有人來了。相比較下,除了自己的書房,這裏算是比較安全的談話地點。
“有什麼事?說吧。”景洛背著手,目光冷厲。
有些諂媚的湊過身,嵐月輕聲道,“爹,嵐兒得知一個消息……對您十分的重要。”
“哦?”單挑起眉,景洛僅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靜等著下文。
扁扁嘴,女子一臉無辜,“嵐兒其實很想告訴您的,可剛剛被你這一嚇,腦子有些亂,一時又想不起了。”
轉過身,俯視著嵐月的眼睛,笑慢慢爬上了景洛的眼角,“不愧是我的女兒啊,鬼心眼子都算計到你老子頭上了,有什麼條件說吧。”
邪氣的笑了一下,嵐月早就知道自己的爹有多狡猾,便不再掩飾說出條件,“爹,我不要嫁楚殷。”
沒有震驚,沒有生氣,沒有任何情緒,景洛平靜的問道,“你是想嫁二皇子?”
“爹應該早就知道。”嵐月也平靜的回答。
低低的笑了一聲,景洛狀似輕歎,“三皇子有什麼不好?為父覺得他一點兒也不輸給你的翰瑛哥哥啊。”看著嵐月的眼珠開始不停的閃動,一絲恐懼竟從中泄出,景洛態度不冷不熱地問道,“嵐兒,你怕他?”
被戳中痛處,嵐月卻硬是強顏歡笑,“笑話,嵐月從小到大還沒怕過誰呢!”
不想跟她耗費過多的時間,景洛忙一擺手道,“罷了,這件事為父可以把它往後壓壓,咱們都再考慮考慮。”
沒想到景洛如此輕易便壓後了此事,嵐月有些驚訝,但還是撒嬌似的拉過景洛的手臂,斜靠在上麵輕輕的搖晃著,“爹爹最好了!”
“爹啊,嵐月這心裏一痛快,忽然把剛剛那件事想起來了。我啊……”
一股腦兒的,她把月兒所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告訴了景洛,連同她殺了月兒的事也一並說了出來,隻不過,她刻意隱瞞了自己與楚殷之間早已親密數次的肉欲關係。當然,月兒的死也被她推托成了誤殺。
景洛雖聽得嵐月所講的話中有些地方漏洞百出,卻懶得揭穿她,隻是任憑她說下去。因為,更為重要的事情,關於夜嬈的下落,他似乎從嵐月的敘述中覺察出了什麼。
當嵐月剛剛說完,景洛便一把扣住了嵐月的肩膀,謹慎的將聲音壓低,“真有此事?!”
鄭重的點點頭,嵐月不敢有一絲鬆懈。因為景洛剛剛那個神情,真得很可怕。像一個惡魔在褻瀆微笑。他雖笑得沒有聲音,可眼眸裏的光卻幾近瘋狂。
“那個月兒的屍體處理掉了嗎?”景洛問。
“還在明月宮裏,紫竹的死鬧得風風雨雨,嵐兒不敢輕舉妄動。”
“做得好,咱們現在進宮。”
兩人臉上都帶著笑,分不清是真是假,漸漸走遠。
這時,從西苑的裏屋才緩緩走出一人。一身棉白,滿麵憔容,但卻在嘴邊掛著慘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