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夜嬈,你真是好樣的!竟然毀了我全部的計劃!現在,你竟然還敢這樣有恃無恐的站在這裏。
用力扭過她纖細得有些過分的手腕,我沒有絲毫手軟。
男人好像天生有種施虐心理,說起來有些卑劣,尤其像對待這種看起來柔弱如風的女子,看到她們無助的眼神,看到她們氤氳的淚水,看到她們無望的掙紮,我的心竟是很享受。
不過,有時我很懷疑,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痛覺神經?
手腕被我抓到發紫,她依舊不肯跟我妥協。沒想到,從這個纖細的身子裏迸發的竟是如此剛強的性子。她到底知不知道,這個樣子反而會更加增添男人的征服欲?
“你要害死我是不是?”
暗算?我冷笑,這並不可恥,我們的立場不同,她做的一點兒也沒錯。如果,換作用刀直接從心髒刺進去,會更直接。
“這是給你治傷的草藥!”
解藥?
我有些不高興了,我討厭說謊的人,尤其對方還是個女人。
這個世上,怎麼會有人對自己的敵人手軟,甚至說得上是仁慈……
惡意的諷刺從口中說出,對於她的說辭,我絲毫不信。看著她決然遠去的背影,我在掌心慢慢聚集了一股掌風。
她的死,不可扭轉,除非奇跡出現……
可是永遠忘不了,她的那個轉身,清澈得近乎透明。那麼多年來,沒有人一個人敢這樣主動接近我,接近我這個如罌粟般狠毒的男子。
如果說寬恕能夠傳染,如果那是一種超越了仇恨與自私的感應,那麼她的這種愚蠢竟然令我的心都在為她的舉動而顫抖……
她半跪在我麵前的樣子像是一個母親在責怪小孩子的任性,我一時呆愣的看著她溫柔的安撫著我的傷口,手上的……還有心上的。
她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好的不可思議……好的令我困惑……好的令我厭惡……好的令我抗拒……
然而更奇怪的是,這輩子最最痛苦的傷疤,早已沒有知覺的傷疤,竟然有了感覺。
於是我開始對著她笑,母親死的那一刻,我也是這樣子笑的。
我知道自己笑起來很好看,但男人微笑並不表示他向往和平。笑容有時也可以成為嗜血的表示,死亡也可以因此變得瑰麗無比。
我隻知道,對她的殺心,在膨脹……
這種能左右我心情的人,不能活……
可看著她那雙無害善良的眼眸,想著她為了那些無關的如同螻蟻般的人日夜忙碌的身影,念著她對我說過的每一句顛覆我思想的話,我卻不知從何下手。
這樣的一個人,要死在我的手上嗎?
她如此平凡,根本沒什麼特別,我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一定是天真,一定是安逸,才成就了她這樣的善念,這個世界上的人大抵如此,善良是因為根本沒有什麼好怨恨的……
如果,她一直生活在地獄,那麼她也會是厲鬼……
當我活生生的咬破了兔子的喉嚨,我看到了她眼中的難以置信與本能的畏懼。
雙眼微眯起來,自從母親死後,我開始迷戀上鮮血的味道。
起初,隻是聞到那種血味兒,我都會吐得很厲害。甚至,有一段時間,我討厭一切紅色的東西。
楚翰茗那家夥曾經因為這個罵過我是膽小鬼。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我記不清了,我隻是記得從那時開始我便強迫自己麵對殺戮,麵對死亡,麵對血腥。因為我不要任何東西成為自己的弱點,連這個也不能成為例外。
此時,她清澈的瞳眸中映著我那種半人半鬼的猙獰。
嗬嗬,被嚇倒了吧。
你可知,我為了活著,到底付出了什麼?
所以,你的指責,根本就沒有絲毫說服力。
你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多黑暗。
“如果心裏難受就哭出來吧。”她顫抖的向我伸出手,我卻開始無措起來。
“為什麼不怕我?”為什麼向她傾訴得到的不是她的鄙夷,而是她的同情和憐惜?
接著,我做了一件荒誕至極卻又在常理之中的事。
平生第一次的落荒而逃……竟是因為這個女人……
曾經深深鄙夷的這個女人……
其實,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真正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
一個習慣黑暗的人,接觸陽光的第一反應,絕不是渴望或是享受,而是逃……本能的逃……
或許是黑夜早已給了我一雙黑色的眼睛……
環望著燕山山穀下的風景,我想了很多,很久沒有這樣惆悵過了。
我的人生從九歲開始便再沒有停息過,一點點獲得的權利和榮耀使我變得興奮,如今,所有的事被隔絕在了這個巧合的界限之中,我竟感到了一絲疲倦。
這一刻,我忽然不想奪取她的性命,一點也不想。
回到山洞之中,果然心情輕鬆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