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好想把自己縮得很小很小,最好完全消失,再也不讓任何人看到。
從雲端狠狠地跌落到地上,她給了他這樣的感覺嗎?
攥緊的拳頭在小腹微微顫動著,那絲生命的氣息雖然微弱,但她能感受得到。那是她的孩子,那是她和二皇子的孩子……
那種突如其來的喜悅,那種天地之大有了歸屬感的安寧,那種孕育生命的神奇與偉大,甚至連那些每天害喜到吃不下東西的難挨,胡思亂想著孩子誕下後改取什麼名字,該怎樣和他相處,怎麼樣才能給他世間最幸福的最溫暖的家……
一點一滴的感觸,細碎到每一個荒唐的小心思。
他可能會欣喜的淡忘了身份,擁著她的身子在半空中轉著圈圈。他也有可能卸下那一身的尊貴,隻是深情的告訴她,此刻,他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可現實是……他不承認這個孩子……
鼻子酸酸的,夜嬈用手指的關節摸了摸眼角,他怎麼可以憑借著唐凜的一麵之辭就否決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孩子……如果你和娘一樣,從一出生就不被祝福的話,倒不如……
“怎麼臉腫成這樣?是誰欺負你了,乖女兒?”聽到這熟悉的語氣,夜嬈把深埋在雙膝間的頭抬了起來。
此時說話的人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咬牙撐起身子,站了起來,直視著那人的眼睛,“景洛……我早該想到是你。”
景洛向前走了一步,猝不及防的把手俯在夜嬈側臉的指印上狠狠一按,“疼嗎?”他明知故問道。
夜嬈厭惡的皺起眉,用了些力氣,一把推開了那隻令她作嘔的手。
景洛也沒有再進一步,隻是輕輕一笑,說道,“肝腸寸斷的感覺,覺得怎麼樣?”
夜嬈看了他一眼,強擠出一絲冷笑,“叫你失望了,還挺得住……”
背起手,繞著夜嬈筆直的身子走了一圈,景洛咂嘴道,“我發覺你和你那個爹有時真的很像,心理承受力都超強。”
看到夜嬈的表情並沒有太大波瀾,景洛頓時證實了自己的猜想,看來她多半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才會對剛剛那句話如此無動於衷。
“那個奏折到底是怎麼回事?”夜嬈朝著唐凜問道。
“……”
唐凜沒有回答,隻把目光投給了景洛。
景洛麵對著夜嬈的詫異,笑道,“別那麼一副驚異的表情,他現在對我可是比對楚翰瑛言聽計從。”
“我在問你那個奏折是怎麼回事?”不想和他無畏的兜圈子,夜嬈此時有些衝動。
果然,景洛的臉一下子陰了下來,“你這是什麼態度?現在是你在求我。”
冷冷的瞪了景洛一眼,夜嬈忽然很平靜的笑了起來,“鸞蘭的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嗯?”本來閑散的神情立即緊繃起來,景洛垂著眼,逡巡著精湛的瞳仁,看到還站在一旁的唐凜,立刻揮了揮手,“你先下去。”
夜嬈把景洛難以掩飾的緊張盡數看在眼裏,心中了然,看來雲瓏所言非虛。
看著唐凜走遠了,景洛這才抓起夜嬈的胳膊,問道,“你知道鸞蘭什麼秘密,快說!快告訴我……”
“現在是你在求我,態度好一點……可以嗎?”謙卑的語氣,卻是極其諷刺的一擊。景洛的骨節明明已經咯吱咯吱的響了起來,卻又不得不鬆開了夜嬈,“闊別三日,真是當刮目相看。”
“那隻簪子裏麵藏著一個手抄的奏折,上麵寫的是彈劾當今皇後的密函。當年,被楚翰瑛扣下。可是,他的側妃紫竹卻把它偷了出來。我也不知為什麼那女人要把它送給你,不過,照實情來說,確實是你給楚翰瑛惹了麻煩……那上麵牽連的可是後宮無數條人命……”
“那他怎麼樣了?”怪不得,剛剛他這樣氣急敗壞……失去理智。
“罷免了所有職務,在瑛華宮閉門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