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疏淺,幾縷寒風猶如花朵料峭枝頭,冷意肅然。殷華宮內,燭火未熄,亮煌煌的光從半掩的門縫射出,映襯著幾名官員的浮影。議論聲不斷從屋中傳出,狀似無意,倒也不怕旁人聽去一般,顯得正大光明。可這暗中的侍衛,卻不知藏了多少。
就在這時,殷華宮的重地範圍內,忽然多了一個瘦削的人影,她磨蹭著腳步一步一步地向書房靠近。幾個麵無表情的侍衛當看清來人時均把已經拔出的劍收回劍鞘,因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們的三皇子這些日子以來最最寵愛的‘夜兒’小姐。猶豫再三,終究還是由著她通過曲徑通幽的院落,來到書房門口。
夜嬈並不知道這個院落的四周竟然暗伏著那麼多人,隻是當漸漸靠進書房的時候,她才約莫聽到了裏麵似乎有很多人在爭執。再往前走一些,才總算能清清楚楚地聽到裏麵的談話。
“……景洛原乃一國之相,在其位時,素來與各鄰國交好。如今雖勢倒財空,也不過是一時之勢。如果他借別國之力卷土重來,第一個對付的……可就是三皇子您啊……”
“怕什麼?三皇子乃真龍天子,洪福齊天。如今,連二皇子都不是三皇子的對手,更何況一個過了氣的丞相呢!再說,你們忘了他是怎麼被抄的家,被革的職?……是私囚外使!這麼一個人,哪個鄰國的人還敢幫他?”二皇子!不就是今早遇到的那個男人嗎?爹說,他以前是她的夫君呢。夜嬈聽到這裏,不禁暗自想到。
“私囚外使,也不過隻是針對西域一個國家的。南疆,大理,樓蘭還不是隔岸觀火,看笑話。也許這一切正是別國指使所為,三皇子您說是不是?”幾人同時把目光轉向楚殷,夜嬈也透著門縫看著他,卻隻見他用手掌撐著下顎,若有所思的樣子。
一個朝臣不禁又叫了一聲,“三皇子?”
楚殷有了些反應,把手放了下來,轉而靠在紅木椅子上,懶懶地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不著邊際的問話,讓眾人摸不著頭腦,一個宮女站了出來恭恭敬敬的回道,“已過了亥時。”
才剛剛過了亥時……怎麼今日的時間過得那麼慢,而且一點困意都沒有……
唇畔略帶著茫然,忽然感覺到周圍幾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楚殷忙垂首笑了笑,“這天越發冷了,幾位大人先用點燕窩粥取取暖如何?”
也不顧幾個人的詫異,他揚手打了個響指,那名宮女便忙向門口走去。可她卻沒料想到外麵還有人,張大了嘴,吃驚地看著夜嬈,“夜兒小姐,您怎麼會在這?”
幾個人聽到聲音,立即滿眼的殺意向門外望去,隻有楚殷的眼中帶著不可思議的錯愕,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犀眸盯著夜嬈半晌,楚殷才別過頭,對著幾位官員說道,“夜也深了,這頓燕窩粥,我改日再請諸位大人喝吧。”
幾個官員的眼光在夜嬈和楚殷之間打了個轉,微有訝異,但想想三皇子十九有餘,至今卻尚無妻室,又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心下頓時明了了七八分,眾人道,“三皇子也早些歇息吧,微臣們告退了。”
幾個人才走出書房,一股寒涼便襲麵而來,楚殷寒著臉,伸手把夜嬈拉進了屋子。然後立即背過身,不去看她,隻是淡淡地問道,“怎麼沒待在漓華宮,或是跟你爹出宮,來我這裏幹什麼?”
夜嬈在後麵理所當然的說道,“這些日子,我不是一直住在這裏?你讓我上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