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棺木居中,大堂之中一片縞素之色。皇子隕去的喪鍾,一聲聲寂寥的敲打著。低低的啜泣聲追隨著那個肅穆的節奏,四周圍一片哭聲,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夜嬈站在重重人群之中,微笑的望著祭台上的清香。
是善還是惡,是功還是罪,是君子還是小人,都已不重要了……
夜嬈隻覺得那忽明忽暗的火光,像極了楚殷那雙盈滿笑意的眸子。
“救你也可以,隻要你答應和我睡一晚。”
“美人,咱們可又見麵了。”“你以為我真的怕你嗎?”“不怕,你的手抖什麼?”“我隻是覺得你們很可憐。”
“自私?那本就是我以前引以為傲的東西。隻是因為遇到了你這個可惡的女人,我才在無意中把它給扔了。不過,現在我倒要謝謝你,謝謝你提醒我!謝謝你讓我迷途知返!”
“如果……再多給我一點時間考慮的話,我絕不會救你!你這女人……遠之,避之,躲之,方能避禍!”
“記住了,我要你記住了,以後無論遇到什麼,都不許哭。你要笑,我有沒有說過,你笑起來很美……”
一陣晨風襲來,筆直的輕煙被吹散,它掠過靈堂,慵懶的飄向天空。
夜嬈隨著風勢望向門外,看著那消失不見的一縷煙火。
小殷,我一直在笑。無論現在還是將來,我永遠都會笑。
“夜嬈,我們走吧……”耶律無商攬過夜嬈,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他知道自己的女兒現在心裏很不好受。若不是皇室為皇子超渡之時平民不能在場,他定會讓這孩子在這裏多待一會兒。
夜嬈輕輕的應了一聲,便跟隨著耶律無商和銀月走出了殷華宮。
一路上,銀月見夜嬈悶聲不語,也知道她心裏難過。可楚殷以前畢竟刺殺過二皇子,還隨意殺害過許多無辜百姓,實在算不得什麼好人。
於是她隻得訥訥的說道,“夜嬈,你是忘記了他本質是什麼樣的人。楚殷以前什麼壞事都幹過,也算是死有餘辜了,你根本不必為這種人傷心。”
夜嬈深呼了口氣,搖搖頭,語氣平靜如初,“我沒有在想他,我隻是在想嵐月的喪禮該怎麼辦?現在景洛和娘都不知所蹤,我們也無法讓他們來送嵐月最後一程……嗯,銀月姐姐,你,會不會怪我?”夜嬈遲疑的問道。
微笑著拍拍夜嬈的肩膀,銀月寬慰道,“我怎麼可能怪你?這件事本來就是嵐月的錯,她雖說是我親妹,但這樣的結局也隻能怪她自己自作自受……你能這樣善待她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嬈兒!”
聽到身後有人叫夜嬈,三人轉過頭,見到楚淩漓一身白色素衣頎身而立,便都停下了腳步。
“怎麼不待在裏麵?”銀月問道。
楚淩漓迎身走到了夜嬈身邊,唇畔扯出苦笑,“我知道你這一走就不常進宮了,再相見,又不知是何時。所以,特地來送送你。”
夜嬈看著楚淩漓如海的瞳眸裏蘊著清淡,心中無限感歎。他依舊是那個如水般純澈的男子,想當初,她在宮中受盡屈辱,還能有那麼一個漓華宮,有那麼一個人,給她一處安寧之地,安放她的寂寞。再到後來,他義無反顧的幫助她,甚至為了她受重傷。此情此義,沒有半刻忘懷……
“放心,我答應你,這隻是小別,我會時常來看你的。”夜嬈沐浴在逐漸明媚的朝陽下,嘴角揚起一個堅定的微笑。
似是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一個承諾,楚淩漓明顯微頓,感覺有些熟悉,又回想起昨晚夜嬈的種種神情,終於恍然一笑,“其實……你已經恢複了記憶,是不是?”
夜嬈也頗為驚訝,沒想到楚淩漓竟然能這麼快的洞悉一切。但這件事沒有必要要隱瞞,於是夜嬈瞳中明清一片的點點頭,“是,我把一切都想起來了。”
“真的嗎?夜嬈,你恢複記憶了?”銀月驚奇的扶住夜嬈的雙肩難以置信的搖晃著。
夜嬈被她的快樂感染,也釋然的笑著,“是呀!不過姐姐,你竟然瞞了我這麼久,原來你就是我的大姐,怪不得你對景府那麼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