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夜嬈低低的打斷了他，見楚淩漓無動於衷，她又高了個聲倍，說道，“給我滾！”
楚淩漓氣得粗喘了幾口氣，攥在手中的夜明珠應聲而碎。
屋子中的宮女立即嚇得全部跪在了地上，不敢動顫。
“綠兒，好好看著她。”
說完，楚淩漓便用輕功‘逃’似的離開明月宮。
躺在漓華宮的房頂上，楚淩漓憂鬱的望著天空出神。
冷風之中，他的腦海中一直徘徊著一個問題，他費盡心思得到這個皇位到底是要幹什麼？
為了更好的保護她？得到她的愛？可當他把心呈現在她麵前，她隻會狠心的將它蹂躪成碎片，她對他所做的一切都不屑一顧。那他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張開自己的手，夜明珠的碎片將清晰的紋路割得混亂，他的手上沾滿了血腥。這是他最討厭的味道不是嗎？可怎麼辦呢？他停不下來了……嬈兒說得對，已經沒人能救得了他了。
哀傷慢慢轉為憤怒，他從前本是無欲無求，心靜如水，雖然寂寞空洞，卻從來沒有體味到情愛之苦。嬈兒，你既然無心，當初又何必讓深陷在你的溫暖之中！
體內的戾氣肆意流竄，那種被什麼力量擒住了心智一般的感覺又來了！他閉上眼睛，極力的掙紮著，“萬法從自性中生，一念思量，保為變化。”
“思量作惡，化為地獄惡鬼！”
“思量修善，化為天堂善神！”
嘴中不停的念著這幾句話，楚淩漓已經把自己完全封閉在了一個死角之中。
“啊！”楚淩漓痛苦的喊道，“我有什麼錯？什麼是惡，死的那些人難道不是惡嗎？相比之下，我做的一切隻不過是除惡而非做惡，我究竟有什麼錯？天堂無路，地獄無門，究竟該往哪裏走？”
“什麼信守經戒，無有疑貳，信守什麼？是從前那種被人欺壓還要裝作漠視的慈善麼？還是以苦為樂無私奉獻的愚蠢？思量做惡，嗬嗬……誰能告訴我什麼是惡？！還是世間的所有人都是茫茫無頭緒抑或是善惡不分？”
“雲姑姑，我看我還是上去打斷他吧。”銀月和雲瓏本是來這裏找楚淩漓讓他放過夜嬈，卻沒想到看到楚淩漓這樣的痛苦與掙紮。
雲瓏雖然心疼兒子但還是攔住了銀月，“不行，現在他正在領悟的緊要關頭，你貿然上去，他很有可能走火入魔。”
“可他的嘴角在流血，我擔心他的內力已經傷到了內髒……”銀月忍不住掉下淚來，楚淩漓，你為什麼非要執著夜嬈一人不可？對我，你真的隻有無盡無休的利用嗎？可最令她神傷的還是自己不能瀟灑的放手，難道這就是屬於她的執著嗎……
“他並沒有完全迷失，想必你這三年來給他日日念的心經起到了很大作用。你剛剛聽到了嗎，漓兒，他自己也在念那裏麵的句子。我們隻能在這裏等。”
隻有等。
此時楚淩漓的聲音已慢慢微弱起來，“不，不……”他抱著自己的頭，慌亂說道，“不是這樣，我自避陽光，念念不停，思維不返，盡被貪嗔癡淫殺道，惡寇，綺語，兩舌，妄言十惡，擾亂身心。甘受驅持勞苦，流浪生死無休……流浪生死無休……”
身子忽然軟了下來，楚淩漓從房簷上摔下，銀月急忙飛身接住了他。
“淩漓……醒醒啊，淩漓。”
看著他清俊的臉孔出現了從前病容的蒼白，嘴角還掛著鮮紅的血痕，銀月心疼的抱著他的身子貼在自己胸口，“雲姑姑，你現在就拿著他的令牌去把夜嬈放走，告訴她，一輩子也不要回來了。”
“還是你去放走夜嬈，如果他醒來以後會遷怒於人，我好歹是他娘。”
銀月搖搖頭，輕聲說道，“雲姑姑，我……已經是他的人了……”
“你們已經……”剩下的話不言而喻，雲瓏點點頭，沒有再問什麼，而是抓緊時間去明月宮救夜嬈。
銀月靜靜的抱著楚淩漓，直到三個時辰之後，他醒來。
“若月……你怎麼會在這裏……”楚淩漓從銀月懷中坐了起來，“我……我剛剛睡著了是麼？”
“是的，皇上。”銀月漠然道。
“連你也要跟我這樣說話嗎？我現在可真是到了眾叛親離的地步了。”楚淩漓苦笑著站起身，一摸腰間，發現令牌不見了。
“皇上……”
“你別叫我皇上！”
“不，這才是該對您說話的禮數。”銀月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