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
吉隆帝祭拜皇陵之時身染惡疾,薨於途中,其長子楚傲天繼承帝位,帝號傲昌。
這個消息對於莫仙兒和月府都是致命的打擊……
莫仙兒因為再也無法首仞仇人而倍感煎熬,月府則是因為奢極必反的道理而早就成為了先帝的眼中釘,肉中刺。隻是礙於諸多形勢,一直遲遲沒有動手削去其勢力。
而今,新帝登基,楚傲天第一個除掉的人便是月穹!
這一天,是傲昌帝邀請西域蠱教教主的大日子,宮內舉辦晚宴,所有官宦連同其妻室子女必須全部到場。而月穹在今夜,正準備向楚傲天獻上自己的女兒月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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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幾日前說的話瀝瀝在目,沒想到她一直以來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月蓮坐在皇宮晚宴的換裝後室,呆呆的望著桌子上的紅色舞群出神,這紅,怎麼那麼刺眼……
她感到窒息了,她對這一切從冷漠變成了反感,生性反叛的她真想現在就從這裏逃出去!
可就在她站起來的那一秒,她的身子又那麼直直的落回座上。
他的父親跪下來求她,求她救他……
讓她用自己的身體和自由來救他,救整個月家?聽起來挺劃算的……
可多麼諷刺,她竟然想逃,不顧一切的逃開,逃開這層層的枷鎖與責任,逃開這禮法與身份的束縛!
正在她的內心極其煎熬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了身後一個女子嬌柔的聲音,“這支舞,我代你跳,如何?”
轉身,抬眸,對視……
一係列的動作完成的簡單而連貫,可落在記憶深處,卻每個細節都那麼深刻。
月蓮看著莫仙兒,靜靜的,就那麼看著她的眼睛,她們都長大了,可脾氣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看到了月蓮眼中的猶豫,莫仙兒反問,“難道你願意困於這金邊牢籠裏嗎?”
“那你呢?”月蓮問。
“我?我這一生早在六年前就結束了,這一次過後,咱們就互不相欠了。”
她準嗎?月蓮的手慢慢伏在了心口,她準這個與她同樣高傲的女子代替她,忍受著一輩子的孤獨嗎?
“仙兒……我……”她不知道……
“我記憶中的月蓮可不是這麼婆婆媽媽的,再說我早就不願做你的丫環了,憑什麼讓我莫仙兒一輩子伺候你。”莫仙兒驕橫的說道,可這樣的語氣說出來,竟讓月蓮喉嚨一哽。
莫仙兒正是這樣,哪怕對人好,她都要說的如此決絕,如此讓人不中聽。
這時,外麵的嬤嬤開始催促著,“月大小姐,該你上場了。”
“知道了,我這就換衣服。”莫仙兒搶先答道。
拿起桌上的紅裙,她徑自穿上,然後對著月蓮笑道,“你看,我在你們月家都沒穿過這麼好的衣服。”
莫仙兒是美的,此時的她更加的奪目,火紅的群紗像一朵綻放的鳳凰花,好似有種浴火重生的衝動和渴望。她從腰間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紅色麵紗,半遮的容顏更加的誘人俏麗。
“月小姐,你好了沒有啊?”
“好了!”不等月蓮開口,莫仙兒急忙喊道。
這時從門外進來一個老嬤嬤,嘴裏還叨念著,“月小姐呦,快點吧。”
“我跟你說……”莫仙兒被一個老嬤嬤拉著,還來不及將她最後一句話說完。
轉過頭,莫仙兒還在支支吾吾的喊著,“你……聽我說……我一直想跟你說……”
“我想說……”莫仙兒大聲喊著,她怕今夜之後,自己再也無法說出這番話。
事實上,她有很多話想跟月蓮說,可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其實……”其實她感激她呀……那麼多人,那麼多朋友,沒有一個站出來,沒有一個肯帶她走。而她,就是當初這樣一個小女孩,她把她從流浪的街頭帶到月府,這一呆就是六年……
六年……她們說的話屈指可數,可就是在這樣的境況下,她們之間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情。
她懂她,她亦懂她。
很多事,很多話,她們這樣的人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她們唇齒相擊,她們相望相惜,她們一身傲骨,她們……她們……真的懂彼此啊……
當莫仙兒踏出房門的一霎那,那極欲壓抑的滄海般波濤的心情勾引了一段段深刻的記憶。
“你願意跟我走嗎?”“寄人籬下不如自謀生路!”
“從今天起,她就是我月蓮的人,誰還對她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