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歸來之後,鍾離昧把楚兵大規模集體逃跑的事情告訴了他,項羽聽完,氣的四肢顫抖,拔劍就要衝出帳外把那些想逃跑的全部宰了,鍾離昧百般阻攔,;“大王,大敵當前,如果自相殘殺,既傷了自己的元氣,又給了秦軍可乘之機,這可萬萬使不得啊!”
項羽無可奈何,坐在案幾後咕嘟嘟又喝了一壇酒。他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煎熬了,聲嘶力竭地喊道;“鍾離昧、虞子期,商敬、巫然你們有什麼主意退敵,怎麼都站著不開口,虞姬呢?這種時候,她跑到那裏去了,難道也和那些忘恩負義的家夥一起跑了。”項羽嘮叨著,如醉如癡,氣憤聲、哀怨聲、抽泣聲,聲聲讓人同情。
鍾離昧撩起帳幔想出去讓侍衛打探一下情況,帳外那裏還有侍衛,帳門兩旁空蕩蕩隻有冷月和寒風,還有從遠處飄來的熟悉的楚歌:“夜寒風冷四野茫,楚營處處是悲傷。拚死拚活為誰勇?父母妻兒淚汪汪。南征北戰人空瘦,風中殘燭垓下囚。下誰人不思親?逃出楚營得逍遙。”
鍾離昧聽的心膽俱裂,六神無主,急忙回來告訴項羽。項羽出來仔細一聽,四麵八方全是楚歌,不由慨歎;“秦軍已經把我們包圍了!”
楚營清清,楚歌聲聲。楚兵楚將聽著家鄉的歌,濃濃的思鄉之情頓生心懷。他們眼看著內無糧草,外無救兵的慘局,仿佛感到了死神的降臨,仿佛觸摸了死神的手腳。‘下誰人不思親?’特別是那些身臨死境的人們。父母親那氣球的目光,妻子那無微不至的關懷,兒女那真無邪的微笑,鄰裏那互敬互助的友情,家鄉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在楚歌聲中一一顯現,揪人情絲,催人求生。楚營被新一輪的楚歌攻破了,楚兵在楚歌聲中紛紛逃出楚營,留下一座孤零零空營,在寒夜中晃動。
“報!大王,謀士武涉帶著玉璽和青銅龍鳳尊逃跑了!”項羽本來就感到誅地滅般的威脅,聽到這消息,猶如在項羽那流血的心上撒了一把苦鹽。此時,鍾離昧和虞子期又氣喘籲籲的跑進來,;“大王,四麵全是楚歌,士兵已經星散,軍營大亂,我們不如趁著深夜衝殺出去。”虞子期勸道;“霸王,俗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隻要能衝出重圍,就有可能重整旗鼓,卷土重來,奪回西楚江山。”罷衝出帳外遷來烏騅馬,鍾離昧從身旁屹立的兵器架子上抽出方畫戟,雙手捧著交給項羽;“霸王,走吧。”
項羽撫摸著烏騅馬黑油油的鬃毛,眼睛裏噙著閃閃淚花:“烏騅呀,烏騅,你跟我辛苦了這麼多年,到頭來卻落得個這等下場,真是蒼無眼,我們命運太苦了。”虞子期長歎了一聲,想把烏騅馬拉走。沒想到,烏騅馬站在那裏像鐵鑄一般,靜靜地瞅著項羽,不肯離開半步。無論怎麼拉,都拉不走。
東方吐白的時刻,靜寂的垓下在灰蒙蒙的晨光中凍得瑟瑟抖。西楚大營一片狼藉,帳篷塌斜,戰旗撕裂,車榖交亂,兵荒馬亂,槍刀遍地。秦軍的主力軍左軍、右軍三軍合一,除去留守的一部分人馬,攻擊八十萬兵力,把楚營圍得水泄不通滴水不漏。秦兵秦將雙眼死死地盯著楚營,像是從荒野中或群山曠野裏被獵人追出的饑餓的群狼,死死地瞅著一直凶暴疲憊的瘋虎,眼睛裏放出一道道幽藍的光,光裏凝聚著殺氣和貪婪。
王竹被樊噲和滄海君率領的護衛軍保護著,躲在千軍萬馬的背後,用十匹快馬傳遞著從韓信那裏送來的戰報,總是他身後美人如雲,嬌聲蕩蕩,杏口妖妖,也絲毫沒有抑製住他那因為焦急而變皺的心情。
“大王,喝完參湯吧!”薄姬端來一碗參湯,跪在王竹的麵前柔柔的。王竹站在帥帳前沒有聽見,眼裏仿佛看到英布、灌嬰、王賁引兵後退,把項羽騙進包圍圈的情景,可是,英布、王賁能夠攔得住項羽嗎?項羽要是跑了,那可如何是好,王竹焦急萬分,畢竟他不是韓信本人,雖然完全按照韓信的戰略去做了,是否能夠成功還未可知。
“大王,當心龍體,喝碗參湯吧!氣寒冷,喝碗湯,暖暖身子。”戚姬也在身後低聲安慰,聲如春風,縷縷溫情。
王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像是沉浸在捉拿項羽的喜悅之中,更像是提心吊膽,忐忑不安。
“大王,參湯快涼了!”韓靈兒望著王竹的背影,嬌柔的目光比月光還要美麗幾分。突然,帳內的侍女姬妾都一起跪在地上,同聲求道;“大王,都一沒吃啦,喝點湯吧!”
王竹煩躁不安,氣憤的把湯碗摔在地上,罵道;“喝!喝!你們就知道吃喝!”
帳內的侍女一個個被委屈的直抽泣,但誰也不敢出聲。剛才端湯的薄姬更是兩行眼淚,嚶嚶哭泣,肩膀顫抖。
“報,大王,楚軍在楚歌聲中紛紛潰退,現在西楚大營兵不過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