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第七章 一言未合,挺白刃以萬舞(2 / 3)

因此,現在見孟章居然率先現身在眾目睽睽之下,四瀆一方包括雲中君在內,都是滿腹狐疑,不知孟章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正當眾人懷疑,卻聽對麵那跨坐龍背半空懸停的水侯開口喝了一聲:“各位勞軍遠渡,卻不知張醒言何在!”

“……”此言一出,眾皆驚訝。“他找我做啥?!”

雖然驚詫,但聽孟章點名,醒言也自然不能懼怕。跟左右問清剛才那賊酋確實是叫自己,便交代一聲,又向坐鎮中軍的雲中君微一示意,等他頷首應允後便一甩背後玄武霄靈披風,足下策動驌驦風神馬,在兩道金輝銀氣糾纏中如一道貫日長虹般直朝東南如電飛去。

轉眼之間,張醒言便與孟章巍然對峙在空闊百裏的夜空中。

在這樣金戈鐵馬、兩軍對壘之時,再次見到恨入骨髓的宿敵,兩人卻一時都沒說話。麵麵相覷之時,這兩位眾人眼中的強者,竟不約而同地百感交集。

……對麵那神光籠罩的英武戰將,就是當年那個唯唯諾諾的少年?若不是他孟章已將他來曆調查過十來遍,就是到現在他孟章也不敢相信正是這個出身卑鄙的鄉村小子,領人將自己經營多年的南海攪得天翻地覆、雞犬不寧!

孟章感慨之時,醒言也在打量著他:“這就是那位不可一世的水侯?”

再次近處見到這位高大的水侯,醒言也好像頭一回認識這人。從前那個水侯,即使沉默也盛氣淩人,舉手投足間天然的飛揚跋扈,但此刻再見到他時,卻隻看到一位舉止沉靜、滿麵溫和的忠厚君子。雖然那顴骨高突的顏麵依然威武,渾身雲霾繚繞的黑甲黑袍仍舊將他襯托得冷酷森嚴,但不知何故,現在再親眼見到這名震遐邇的絕世梟雄,醒言卻從他臉上看出幾分落寞滄桑之色。

“醒言。”靜默之時還是孟章先開口。“這回我來,卻是要向你認錯。”“認錯?”

醒言不敢置信。“是的,認錯。”

孟章溫和了顏色,柔和了嗓音,說話時聲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正是一派光明磊落的神色。

“張醒言,往日是我孟章看輕你。這便是我的過錯。不過,俗語也雲,‘識人須待十年期’,當初是我魯莽,但這幾月來,你來我南海中縱橫捭闔所向披靡,雄姿偉岸勇略自然,著實令本侯敬佩。張醒言,今日不怕你笑話,我孟章自觖望風雲以來,上千年中從無對手,其實寂寞。現在也正幸遇你,才覺此生不虛——也不論張賢弟你是否相信,對比本侯一貫宣揚的雄圖霸業,若遇得一位真正的豪傑,和他聯手橫逸宇內,這才是我孟章平生真正快事!”

“……”聽得孟章之言,過了初始的驚訝,四海堂主現在已是波瀾不驚,聽他說完隻靜靜地問了一句:

“水侯大人,你這是在勸降麼?”“不錯,就是勸降!”孟章慨然道:

“招攬、接納還是勸降,我想以賢弟胸襟,當不會計較如何說法!”

說完,望了一眼醒言,孟章毫不遲疑地繼續說道:“怎樣?你若來,南海當與汝共。隻要你不嫌棄,本侯願以半壁海疆為禮。若是不信,你現在便可隨便挑一處領地!”“……”

見得一貫高高在上的威猛水侯將這番推心置腹的話娓娓道來,醒言一時竟然發愣。靜默之中,他腦海中並未考慮分毫孟章的建議,卻走神去想另外一件事:

“哎呀,原來這世上真有所謂‘王霸之氣’!以前隻以為是胡說八道,現在親眼一見,卻知它果然存在!”

原來,真個是不在境中不知道,此刻若換了旁人便很難理解醒言這時的親身體會。與生俱來的驕傲,常年養成的霸氣,此刻混合在對麵這位南海水侯的身上,再添加些金子般寶貴的紆尊降貴,那侃侃說出的話語便由不得聽者不馬上答應。當時孟章說完那瞬間,醒言甚至生出這樣的錯覺:

若是他口中迸出半個“不”字,立即便會被天雷劈中!這樣的時候,至於這滿是王霸之風的水侯具體許諾了什麼,卻已經並不重要。“孟侯。”在這樣無孔不入的王霸之氣麵前,醒言運了運保命的太華道力,舒了舒筋骨通了通血氣,這才定下心神,恢複常態,便略嬉笑了麵皮,跟眼前這位突然看重自己的水侯說道:

“孟侯剛從俱是金玉良言,我沒什麼見識,倒也十分心動!”“嗬,是嗎?”“是啊。剛才聽孟侯之言,我似可以在南海中隨便挑一處領地?”“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