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開懷大笑,笑得旁邊那兩個兵士莫名其妙,不約而同摸了摸身上的胄甲,以為是自己出了什麼笑話。
而鬱歡隨口又道:“大人,無歡還知道,檀將軍不日將進駐洛陽,不費一兵一卒!”
“什麼?”劉涓子這一驚非同小可,那兩個兵士也紛紛看過來,他忙斂容正色,小聲道,“你可知自己說的是什麼話?妄議軍情,可是要殺頭的!”
“無歡說的是真的,不騙大人!無歡曾卜過一卦,不然也不會在走投無路之際進了這莊子,本來覺著這裏清靜,還想,待大軍進了城,自然就會整飭軍容,亂哄哄的,倒不如先躲在這裏幾天。沒想到,清靜不成,遇著大人您,反而救了無歡一命!”
劉涓子越發覺得不可思議,連連搖頭,腦子一時轉不過彎兒來,這小姑子會卜卦?莫不是開玩笑罷?
他向來不信這些怪異亂神之說,如今麵前這孩子居然說自己卜得先知,這該如何是好?
可隨後他又啞然失笑,若真是如此,那可便是精怪轉世了,又豈會受這些苦楚流離?
鬱歡看他神色,知他不信,也不再說項,甜甜笑道:“大人,無歡很是喜歡那匹雪睛馬呢!看樣子它也喜歡我!”
她的言下之意其實是想求得劉涓子自己去照顧雪睛馬,這樣更有機會見到檀道濟,也便有機會借著前世所知,謀一個好的前程。
當然,這個願景可是她擺脫目前困窘的最好途徑,鬱歡自然不會放過。
劉涓子自然相信她所說,不然以雪睛馬的脾性,不要說允許陌生人靠近了,隔幾人遠,便能奮蹄踢殘人。先前那一幕還在他腦際徘徊,遂趁著給鬱歡揉腳踝的時候,掩聲道:“以後別再說什麼卜卦的渾話,不然,讓人逮著你,再安上個盅惑軍心的名頭,便是我也救不得你!”
鬱歡吐了一下舌頭,隻有唯唯應了,也不再廢話,幹脆開口求劉涓子允她照顧雪睛馬,劉涓子沒應她好,卻也沒說不好,隻說要她好好養傷,自己的傷不養利索了,怎能談及照顧他人,更何況是一匹馬?
鬱歡睡起來的時候,天色將暮,院子裏哄哄嚷嚷一片,間或有幾聲嘶叫,像是有人出了什麼事。
隔著昏黃的窗紗,她瞧不甚清楚,心裏又惦記得慌,生怕那個劉涓子撇下自己走掉,再陷險境。
這個時候,她想還是精心為上,又瞅了瞅裏外屋,一個人也沒有,當下心安半分,曉得那些人對她是放了大半個心,才讓她獨自在屋。
外麵卻是越來越響,一陣呻吟傳來,鬱歡一聽,覺得是那個淫棍竇騎尉的聲音,便又是一陣緊張。
待一幫人七手八腳抬進屋裏一人來,鬱歡一瞧,果然是他,唇角滴血,甚是恐怖。
劉涓子跟在後麵,狀似凝重,微微搖頭。
這個時候是不適宜搭話的,還是看看情況再說。鬱歡心裏這樣想,她可不是沒事找事的人,尤其像竇騎尉這種下作之人,更是連瞧都不願再瞧的。
她收起欲下榻的腳,別過頭,看著牆上那幅舊了的字畫,突然便想起木山厘來。如今是第三天,車伯快回來接她了罷?這些晉兵什麼時候會走呢?但願別被車伯碰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