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拜師(1 / 2)

鬱歡和劉涓子上路的時候,已是過了兩日有餘,待辭了檀道濟出來,鬱歡才覺,自己是真要離開這座莊子了。

她心裏惦記的還是木山厘,不知他的傷勢如何,如今這五六日過去,車伯還不見來,許是木山厘傷勢沉重?

想到這裏,鬱歡不由捏了把汗,心裏默默祈念,但願木山厘能夠好得快一點。她既已等了這些天,也不見車伯過來,倘若今後再無相見之日,她也希望木山厘能夠記得還有一個叫小柔的女孩,兩人曾經的輕盟偶誓。

她的心緒無比淒黯,仿佛此去真如天隔地阻般,再也不得相見。

卻還是有那麼一點期望,車伯能夠適時出現,直到行出數裏地,也不見一人一影打馬追來。

終落了空。

戰亂時候,馬車行進緩慢,又因鬱歡傷口未愈,劉涓子與她隻得同乘一匹馬,許是察覺到鬱歡的戀戀不舍,便問:“怎麼了?”

鬱歡說不得,隻有哼哼哈哈,裝著自己第一次騎馬不適,極力掩飾自己內心的失落與慌亂。

劉涓子看出這個小人兒有心事,也不點破,一路上盡說些自己行醫過程中遇到過的好笑事兒,有時候真能逗得鬱歡開懷一笑。

劉涓子卻也有一點私心,自己的幼女昔年早夭,如若平安長大,也是和鬱歡一般年紀。兩個孩子都是一樣能說會道,尤其那雙靈動非常的眼睛,更招人喜愛。

鬱歡並不清楚個中緣由,隻當劉涓子醫德仁心,對她是真的關心與愛護,因此心裏早已感激得無已複加,拙於表達。

小小的她,身上套著件晉兵的醃雜內服,拖條帶碎,跟在劉涓子身後,一步步在山道挪行。

“快點跟上罷,再晚今日老夫便下不得山了,馬上到了。”劉涓子慈眉善目,雖道催促,語氣卻也和緩。

她咬咬牙,未哼一聲,又緊緊快走幾步,到了劉涓子身前,髒兮兮的小臉仰著,怯生生地問:“大人,不知您那位老友願否收無歡為徒呢?”

“我那老友性情古怪,日常從不與人親近,如今已經分別十載,再見是何模樣,老夫也不敢揣測,隻聽道友長陽子說他在白雲山避世,如今大軍行進,也不得時間再送你往他處,此處離洛陽不過三四日路程,此去便碰碰運氣。一會兒你也伶俐些,興許便能收下你。”

劉涓子歎了一口氣,繼續前行。

鬱歡也一歎,心想這一路腥膻無際,自己吃苦曆難,如若不尋得個去處,莫說雪恨洗仇,就是這小小性命,也如螻蟻一般,任人拾捏,命殞不歸。

這滿山的輕煙薄翠,花葉新落,盈道塞陌,看不盡的景美沉醉。

小小的她,再沒有哭痛喊嬌的權利,那些她在阿娘膝上的往日憨笑,那些她在阿爹少得可憐的歸家日子裏的點滴幸福,就讓這碧山錦樹埋了葬了。從此後,她便是無歡,不再是才豔文絕的鬱家小姐,不再是承歡母前、姐環弟抱的二女歡歡,從此後,溪水歡歌涸流矗石,便做一個苟安為計,忝活為生的,絕情絕義的無歡!

無歡,無歡。

一路走,一路行,在轉過一形似飛羽綠峰後,不多時,目界便赫然開闊,平野靜沉。幾間竹舍鬆屋溪繞樹環,幾縷淡煙疏雲飄浮於半空,頗得幾分遺世避塵的清新雅舒之氣。

這便是此次劉涓子帶她拜師的去處。

“子方兄!子方兄!在否?”劉涓子一扯嗓,那分雅然便消失殆盡,失了氣度。

許久,未有應聲。

鬱歡一下便泄了氣,心想自己的運氣還真不算好。正當他們敗興而歸之際,右邊竹屋的角閣處飄出一抹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