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藥膳(1 / 2)

常子方沒有再說什麼,隨即便囑咐鬱歡起火,將粳米置於一個小藥爐內,加知母、石膏和炙甘草,煮熟成湯,濾去藥渣,倒入黑陶食罐,又拿了幾粒參丹,匆匆離開。

臨前告訴鬱歡,晚上大概不會再回來了,要她明日一早就要照今日這般,再在藥爐裏煮一道湯食,方子在書幾上,已經寫好了的。

鬱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師父此舉何意,待他走後,左思右想,才覺得應該去看看剛才這爐湯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這一看,才知,原來叫白虎湯,方出漢代張仲景的《傷寒論》,主治肺胃實熱,用於傷寒之症。

鬱歡心下一驚,師父的那位道友看來所病非輕。雖然她之前知曉這位道友病重,師父走前也有意提到一些道友的症狀,卻沒有想到得的是這個病。

再看下去,才總結出師父做這味藥膳湯的用意。白虎湯症對傷寒脈浮,用知母,是為苦寒之故,病人熱淫於內,以苦寒發之;用石膏,是為甘寒之因,症若熱之必傷氣,以甘寒補之;用甘草和粳米同煮,實為二者皆為甘平益氣之上選。所以,這味白虎湯可謂是治療傷寒的不二之選。

鬱歡越看越欣喜,覺得這一味湯似開啟她以前瞎打瞎撞都撞不開的那扇門,很多方子她隻是死記硬背了方組,根本沒有想過方義,如此一來,她才發現自己之前都走了偏道,用藥講究對症沒錯,若是一味用成方,卻不究其理,終會無所成。

鬱歡一夜未睡。席地而坐,春寒沁人體膚,她猶不自覺,隻知體內仿若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扭著她一直看下去,想下去。

直到初陽浮於天際,一線紅光灑於廬邊石階,她仍沉浸於這種靡思之中。

“唉呀!”突然,鬱歡一拍石地,才想起師父要她熬湯的事兒來。

這回,她輕車熟路,依著師父的做法,一一放料,起火熬湯。

隻不過,還需要再加入一味人參。

她看了一夜的醫書,也思了一夜,一下便明白加入這味人參的用意便是要發氣津生。

待常子方回來取藥膳湯的時候,便瞧見鬱歡的小臉前所未有的歡欣,迎著朝陽,益發光彩自生。

他心下稍慰,便多說了幾句話,道:“你既已知曉是白虎湯,便知藥理一說還是甚為重要的。煩出於肺,躁出於腎,石膏清肺而瀉胃火,知母清肺而瀉腎火,甘草和中而瀉心脾之火。萬物相生相克,亦相輔相成,沒有固定不變的。”見鬱歡聽得甚為用心,又道,“還得知成方需依症而變。比如,此方加蒼術,名曰白虎蒼術湯,濕溫脈沉細者適用,是為重症方;加柴胡、黃芩、半夏,曰柴胡石膏湯,便為常方了,治暑嗽喘渴效用極佳。”

“師父,徒兒還有一事不明,為何不用藥,而要用藥膳給那位道友師叔治病呢?”鬱歡一本正經發問,頗有大人氣象。

“藥以祛之,食以隨之。”常子方又恢複了之前清冷的模樣,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來。

又吩咐鬱歡日暮時再熬陳皮粥一鍋,便又離開。

藥以祛之,食以隨之。鬱歡琢磨這句話,好像在哪裏見到過,便依著印象又翻了翻《內經》,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