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拓跋(1 / 2)

“皇兄,我......”拓跋彌嘴泛青紫,可憐兮兮地望向對麵兄長,眼淚啪撻,浸過水的頭發竟凍得直直,隱有冰星。

半晌。

“唉,你——”拓跋燾深深歎了一口氣,一把把他揪至身前,搓了搓手捂到他臉上,轉頭喚道,“赤狐,拿我的大麾來!”

一道赤影立即從他身後躍出,遞上白麾,無聲退下,來去無蹤。

這一灰一紫立身亭內,適才還未見高低,如今站得緊了,才覺出兄弟竟相差一頭,看這個頭,相差又豈止歲齡?

“大哥,剛才就是你的七衛之一赤狐?平日裏不是都隱著不見麼?今天怎麼——”拓跋彌的眼睛一轉不轉地盯著剛才那隱衛消失的方向,語帶興奮。

“赤狐的提氣術最是了得,不然你此時哪得這暖麾披著?”

“哦,大哥剛才是命他去拿這東西了?嘿嘿......大哥......”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巴巴地仰望著拓跋燾。

“不行!隱衛七狐是皇爺爺訓派了自小便跟在我身邊的,若非關乎性命之事不得隨便喚他們,適才若不是擔心你凍壞身子,皇兄也不會為了區區小事便召喚的。以後少打他們的主意,要想學些強身健體的路術,那些哈丹伊塔(由蒙語意譯杜撰,哈丹意為剛強堅毅,伊拉爾塔為勝利之意)或者宮禁近衛本領高強者不勝凡幾,你去尋他們教你。”拓跋燾看著這位他自幼看顧的皇弟,正色道,“我過幾日便向父皇請旨,給你指派幾個哈丹伊塔教你習些正式的武技,之前陪你切磋的那些練衛順便放他們進外廷宮衛,謀個好差,也不枉平日裏挨打扛揍受的那些傷,讓他們也好感念你這個做主子的不薄。不過——”

“崩”!冷不防,額頭挨了一個響梆梆的扣指,拓跋彌嘰哩哇啦亂叫:“皇兄,這說得好好的,又怎麼了?”

“不過——這幾****再不能逃了太學夫子的課,後日父皇要考校諸皇子的課業,你如若表現欠佳,為兄怕這請旨也是請不下來的。”他笑了,一掃之前眉間陰霾,眸中冰寒也消融不見,拍拍小皇弟的肩膀,轉身離去。

拓跋彌咂摸咂摸皇兄的意思,搖搖頭嘀咕:“這課是要上的,可是爺受了那小賤人忒大的侮辱也不能算了的......”

話語聲低,卻也傳入了前行不遠的拓跋燾耳中,他剛才看見那小宮女臉上的烏木麵具,便知是前不久父皇為姚夫人從宮外延請的神醫侍女,聽宮人說此女醫術也頗為了得,很是討姚夫人的歡心。大殿會宴三弟因恙未去,在禦苑梅香園未曾認出她,自己卻似是看見那一角掌間烏木,如今又見得她入水救人,一氣利落,還把三弟狠狠戲耍一番,有智有勇,怕也不僅僅是醫女那麼簡單。

想到此,他右手揚起做了個手勢,赤影如風,瞬至眼前,道:“你確定剛才那女子使的是提氣術?”

“是!赤狐練這提氣術已臨十年,方能有此小境,剛才那女子的提氣術卻及赤狐五分。”

“哦?”他抬眸看向大殿方向,眼神意韻深遠,空靈無端,又蒙冰寒。

“姐姐,你醒了嗎?”鬱歡正要將自己和叱木兒的濕衣拿去洗,便見叱木兒睜開了眼睛。

“我還活著?”叱木兒摸摸臉,又捏捏下巴,突然便咯咯笑了起來,“我沒死!哈哈......嗯?我怎麼聞著一股子酒味?”

鬱歡瞧著她沒心沒肺乍驚還喜的樣子,苦笑不已:“若不是妹妹把你從冰湖裏撈出來,姐姐小命此刻便沒了。好在姐姐命大得很,瞧姐姐鼻子尖的能聞著味兒,便知姐姐又活蹦亂跳了。嗬嗬,我之前見你那箱笥裏放著一個小瓷壺,知是姐姐藏著的酒,剛才你身上冷得厲害,我便自作主張拿出來給姐姐身上擦了酒,搓活了血脈,不然姐姐也不會這麼快醒。”

“啊呀呀,無歡,那可是姐姐我從嚐食典禦大人那裏偷來的極品桃花酒呀!這幾****可是沒舍得開封呢!這下可好,全浪費了!可惜,可惜——”

叱木兒一副悔得要死的樣子,一下子坐起來,捶落被褥,呐呐道:“你是不知道,這桃花酒可是美容駐顏的好酒,頭年春釀放置,次年更是醇香無比,宮裏的主子們領這桃花酒可是定量的,位份低的主子除了在節宴能一品芳醇,平日裏都是分不上的!這下可惜了!”

“好酒也得要好命來享!命都差點丟了,還可惜什麼酒?桃花酒算什麼?妹妹我可是喝過天下聞名的酃酒,那才是好酒!”鬱歡斜覷了她一眼,不以為然道,“南人的酒才是好酒!那可是貢酒,一般士人大夫也難得喝上!”

叱木兒聽此話語,默了默,笑著道:“妹妹可是好口福!哪天有機會姐姐能一嚐那貢酒,也便不枉這禦食監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