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血引(1 / 2)

鬱歡聽了李亮的話,也不廢話,直接往內堂寢臥而去,李亮白著臉跟在她身後。

進了內堂,但見碧桃正侍立於姚皇後鳳榻一側,垂首低眉,全然沒有注意到他們二人已經進來。

鬱歡飛快地瞥了一眼碧桃,細看之下方知她的身子抖如篩糠,瑟瑟不停。她的嘴角冷冷一撇,也不理她,徑直跪到榻前,輕搭姚皇後腕脈。

邊探脈邊觀察姚皇後的麵容,卻是死氣沉沉,連初見時的那份病白亦不見,幾樓黑氣縈於其麵,玉顏黯淡無光,根本就是垂死之相。再一細感脈象,剛開始其脈雖芤但較有力,後來便是時斷時續,時細時沉,寸關之脈漸趨衰弱,尺脈一時切不著,再用力按下,又可感覺。

與此同時,鬱歡的心卻是越來越沉,越診越心驚,姚皇後現在就是絕脈之征,這可如何是好?

她放下姚皇後的玉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盯著碧桃,冷聲問道:“怎麼回事?”

碧桃此時哪裏還有先前那股跋扈之氣,再一聽到鬱歡的聲音,更是六神無主,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鬱歡揚聲道。

來之前就聽紅葉在路上說了,碧桃腫著半張臉進去姚皇後寢臥,隱約傳出飲泣之音,紅葉當時也沒甚在意,隻道碧桃或是真撞樹上來求娘娘垂憐而已,沒想到眨眼功夫,碧桃便在裏麵驚叫,方知姚皇後暈死過去。一眾太醫匆忙上陣,卻是束手無策,還是太醫令李亮叫紅葉去尋鬱歡,方有剛才這一出。

不用想,鬱歡也知道姚皇後現在的危病,定與碧桃脫不了幹係。

“你不知道也好,”鬱歡再次冷睇碧桃,淡淡道,“便等著陛下回來,我們一起上路,到了下邊,正好問問皇後娘娘,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碧桃即刻便嚇得手腳癱軟,跌倒在榻前,口鼻翕張,訥訥不成言,淚線滾落而下,讓人心生惻隱。

鬱歡卻沒這份惻隱之心,她咄咄逼問:“姐姐還是不知道麼?”

碧桃驀地睜大雙眼,看著麵前居高臨下的鬱歡,明明她比自己小七八歲,卻是盛氣淩人之極,令她不可仰首,不敢平視,亦不能不答:“隻是說了一些話,娘娘先還很是平靜,不消一刻,就在床榻之上翻來覆去,隻嚷頭痛如裂,不一會兒就暈過去了。”

鬱歡很想問她究竟說了些什麼話,卻知此時並不合時宜,當務之急,是要保住姚皇後的這條命。哪怕拖得拓跋嗣回宮,也好過現在這種情況,最起碼,不能讓拓跋嗣見不得姚皇後最後一麵,那樣一來,這太醫署和尚藥監眾多人命,包括自己的,都難保得下。

她這樣想,太醫令李亮又豈會不知當中利害,見鬱歡已經探脈麵診完畢,並不敢抬首直視鳳顏,隻微微閉目,顫顫巍巍道:“無歡姑娘,可是有誤?”

鬱歡此時的心情,不知用何詞何言能概括,隻是冰涼一片,卻強自平靜道:“無誤。”

李亮一聽,也如碧桃一般,跌倒在厚厚的攢花地毯之上,直道完了完了。

卻見鬱歡站起身來,左右踱了幾步,慢慢道:“倒也不是沒有法子......”

李亮的心隨著鬱歡的每個出字都在蹦高跌下,隻差“姑娘,人嚇人是要死人的”這一句脫口而出,旋即意識到還是少說為妙,便跪在地上,直直盯著鬱歡移來動去的秀靴,眼睛昏花不已,腦子也快停止不轉。

鬱歡在努力回想,師傅之前醫書對於絕脈之人的回天之術,突然便是眼前一亮,對太醫令李亮也顧不得身份有差,吩咐道:“李大人,快去讓醫侍備些菖蒲和桂末,都要研為細末,越快越好!”

李亮聽之,真如脫兔一般,驚奔而去,不一會兒功夫,就弄來兩大包,快得令人難以置信。

鬱歡也不管他,拿了菖蒲藥包撕開,直接對著姚皇後的兩鼻孔,就吹了進去,又置桂末於其舌下壓住,方吐了第一口氣。

李亮戰戰兢兢,小聲問:“無歡姑娘,這......”

鬱歡看了他一眼,複又看向姚皇後,仔細注意其動靜,道:“此為內鼻散,專克屍厥(也叫卒厥,氣閉不通,靜而如死)之症。至於姚皇後能不能過得這關,就看天意了。”

碧桃此時也醒轉過來,之前鬱歡沒理她,隻勞紅葉在一邊端水拿巾子,少了她這個大宮女在一旁指手劃腳,倒也清淨。

“還勞太醫令大人,去取之前煉下的返魂丹來。”鬱歡雖說著話,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姚皇後之身。

“這......”李亮似有難言之隱,一氣說道:“不該用返陰丹麼?皇後娘娘隻怕是傷寒之症,用返陰丹正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