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來使(1 / 2)

幾日間,鬱歡已經把要找的藥材都找得差不多了,隻差最後一味藥,轉遍了平城的各大藥鋪皆沒有聽說過。

她自是知道,不然也不會借了這個由頭逗留宮外這麼長的時間。其實,姚皇後這段時日服用的是茯神丸,主治就是心氣不定,五髒不足,由此而致憂愁悲傷不樂,甚者忽喜忽忘,朝暮瘥發。這還不是最主要問題,經過這兩年的摸索,鬱歡發現,姚皇後其實是中了毒,而且是一種藥毒,至於是什麼藥毒,實在不是她能探究的。她本於此不諳,更別說精進,因此,用此茯神丸調心定義養髒,想著便是待本體穩固了,再想辦法拔毒,這樣,她的寐忘之症或許有望治好。

這味藥,嚴格說來是一種草根,世人大都沒有聽說過此草根還能入藥,因此藥鋪沒有也就不足為奇了。至於怎麼能尋到這種草根,鬱歡也不敢保證,隻知道這種草根在北方生長,常常伴生於地皮菜下,且於雨後方能生出,長勢極快,一天時間就能能巴掌長。以前聽陳伯說過,他做遊俠時,於酒肆(小的酤酒店)中喝過這種草根湯,此湯對習武之人恢複氣力極有好處。

鬱歡抬頭看了看天色,陰沉壓頂,待會兒會不會下雨,隻有再等等,下了雨再出城去尋也不遲。

不見一絲風動,道邊的酒樓酒旗垂落,伸目看進去,來客寥寥,酒保(小二)立於門邊無精打采,打著磕睡,時不時地睜眼瞧瞧有無客來。

不知這種大酒樓有沒有陳伯所說的那種草根湯,鬱歡駐足,心中打定主意,去問問也好。

“客來!”剛走到酒樓門口,腿腳還沒有邁進門去,酒保像打了雞血似的,登時精神抖擻,一聲高喊反倒把鬱歡嚇了一跳。

“酒保小哥,我想問一下,咱們酒樓可有那種地皮草根湯?”鬱歡停在門口,身子並沒有進去,轉首問道。

“這我可不清楚!”酒保見她並無酤酒的打算,心氣立時低迷,敷衍道。

鬱歡豈能看不出他的小心思,想了想,反正那種草根得在下雨後才能長出,不如在這裏吃喝點東西,萬一雨來,也好過被澆個透心涼。

也不理他,徑直走進酒樓內堂,選了一處臨窗的矮榻坐下,道:“來壺酪漿,再加兩個小菜。”

酒保眉開眼笑,忙托著身子跑進跑出,忙乎起來。

鬱歡極少來這種地方,除了和師傅在客驛待過幾次,卻是第一次來,自不知這種酒樓除了酤酒賣食,也有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至於什麼勾當,卻不好說,有些市坊痞氓便專打這種單身女子的主意,或下藥,或強擾強拖,就趁人少之時方可行事。

酒保看了看獨坐於榻的鬱歡,眼風掃過外麵,卻沒有其他動作。

此女衣著雖不繁貴,卻也清雅,再看那幕離搖動中,現出的耳間珠璫,成色少見,如蔥柔荑擒箸(筷子)翻轉,一時把不準她的來曆,便按下蠢蠢欲動的心思,自去後廚取酪漿。

酪漿放在鬱歡的麵前時,店前便走進幾個男子,自找了地方坐下,安靜之極。鬱歡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便知進來的幾個人,武技怕是不低,不然,步裏行間也不會如此拿捏得當,不聽落地之聲,隻聞衣衫輕簌。

不過,這與她無關,她自吃自飲,雖說世道傾亂,好歹也是天下腳下,諒他們也不會搞出什麼事端來。

哪知,她料對了這回,想不到下次。

酒保本是心喜來了不少客人,正跑腿張羅,卻見另一撥人叫嚷著走進來,他一抬眼,麵色微變,隨即上前打招呼:“今日酒樓掌櫃的不在,幾位要酤酒的話,還請改日罷!”

那幾人當中,有一個吊眉吊眼的年輕男子,長相本不討喜,偏學拓跋舊俗,留了個索頭,更是令人見之可惡,一開口,卻是地道的平城口音。

鬱歡微微抬首又放低,暗嗤道又是一幫冒鮮卑名的刁民。前世裏,許多市井無賴行事無端,偷雞摸狗,常常冒名鮮卑,弄得很多漢民,包括其他族民,怨聲載道,隻道是拓跋鮮卑蠻俗未盡,不得開化。拓跋燾得知後,狠狠打殺了一批人,才得正名。

那名留著索頭之人,粗聲道:“誰說要酤(gu買)酒?今日便在這裏吃酒,不酤了!”

酒保不好再阻,卻側目看了看窗前的鬱歡,神色古怪。

先前的那幾個人靜靜地在角落裏吃著酒,絲毫不理會這邊的吵鬧。

鬱歡微微皺眉,隻把目光放向窗外,看了看天色,灰雲攢堆,早把先前的那一線光線掩去,暗沉欲雨。

一轉首,卻見那幾個人坐到臨近的那張榻幾前,目光****,頻頻逡巡於自己身上,讓人心生煩惡。

鬱歡想了想,覺得還是要避開一些的好,便起身將隨身所帶的絹錢置於幾上,轉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