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共寢(1 / 2)

鬱歡屏息靜聽,外麵不聞人聲,銳器相架之音卻不時傳來,離她隱身之地越來越近,最後聽到一聲“哧”,顯然是有人被刺入肉,隱有被刺之人的悶哼幾聲。

“說,是誰派你來這裏的?”說話之人明顯壓低聲音,卻迸出隻有宦者才有的尖細。

鬱歡不敢動,隻覺得這個聲音似曾相識,卻一時無法確定是誰。

“除了你,是不是還有一個?”那個聲音又響起。

鬱歡琢磨了兩回,才聽出好似是大宦者阿幹裏的聲音。

“你到底說不說?我的耐心可是有限!”阿幹裏有一些煩躁,收劍入鞘,霍然上前,將倒地之人的頭首掐住,再次問道,“可是劉宋之人?”

那人本存必死之心,被阿幹裏掐住脖頸,咬舌不成,卻答了他最後一句:“是又如何?”

虛弱之至,卻又鏗鏘之極。

鬱歡皺了皺眉,今夜正是國宴之時,如此明目張膽且被阿幹裏捉住,這人撒謊怎麼也不用腦子,直接承認為劉宋之人,何意?

便是行刺,或者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也不會冒自己國諱罷?

當真是蠢人一個。

阿幹裏似是相信了他所言,接著道:“你在紫極殿,鬼鬼崇崇地要做什麼?”

“沒什麼,聽說那裏有卜筮天下的秘卷。”被擒之人明顯氣力不濟,說話很是虛弱。

“你用這個來做什麼?”阿幹裏繼續問,倒是不緊不慢,沒有催促之氣,反倒如閑話家常一般。

“哼!做什麼?沒什麼,隻是拿來看看而已。”那人聲音漸低,頓了頓,聲調突高,“晉祚盡昌明,昌明之後有二帝,天下誰人不曉?”

阿幹裏知其死不鬆口,說是劉宋之人,反倒令他生疑,這人突然說起這句流傳海內的讖語,更讓他確信其言間打誑(kuang說謊),隻圖糊弄了事。

鬱歡卻是明白的,“晉祚盡昌明,昌明之後有二帝”的讖語,是實實在在發生了的,前晉孝武帝司馬曜之後,確實又有司馬德宗和司馬德文兩任皇帝,其後便是宋王劉裕接受禪位,建立宋國。

隻是,卜筮天下的秘卷,她從來沒有聽說過。

阿幹裏見麵前之人氣息微弱,正要拖其回去,再行審問,不想,剛鬆開他的脖頸,便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咬舌自盡,悲鳴一聲後,嗚呼哀哉。

“牙齒倒是利得很!”阿幹裏眼中透出一股陰狠之色,卻掩不住失望之情,道,“劉宋之人?當我是傻子?”

說著,做了一個手勢,便有幾人從黑暗中跳出,他看了看紫極殿方向,吩咐道:“派人去把紫極殿守起來,你們幾個先隨我搜過這鹿苑台。”

一轉身,當先上了鹿苑台的石階,鬱歡一看這架勢,暗道不好,那阿幹裏竟是朝著她的方向而來。

一時間,鬱歡也來不及找地方,便施功向後退去,盡力掩聲,直抵壁間書櫥。

鹿苑台頂本是觀景之所,但是拓跋嗣為了讓姚皇後賞景之後能在此小憩一番,便令人在第三層閣樓中,封起一間來,裏麵置了書櫥,還有睡榻。姚皇後自身體好轉後,便常常來此爽心。

隻是,這裏一般不設燭火,怕的就是走水,將這數丈高的觀景台付之火蝕。

鬱歡下樓之前已把火燭吹媳,黑暗卻是極好的掩了她的身形。摸了摸身後的書櫥,一點點蹭著往旁邊拐角處挪去。這處拐角,鬱歡若沒有記錯的話,正好放置一個非常大的水洗,似甕一般,既大且深,平日裏都盛滿了水,還養了數尾小魚。嚴格說來,這個水洗就是一擺設而已,根本沒有人想過,真的用來洗墨。

樓下腳步聲聲,鬱歡心裏咚咚,待聲近了,一咬牙,就輕輕跳入水洗,全神貫注聽著外麵的聲響。

有光線自門外透進來,已經近在咫尺,鬱歡卻仍把頭露於水麵之上,未料,腰間一緊,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頭部就被人按入水下,黑不隆咚,好不嚇人。

鬱歡嗯嗯兩聲,那人又往自己嘴上招呼過來,隨即知悉他的意思,閉氣龜息,二人皆於水下藏伏,不時有小魚掃著鼻尖頜下遊過,弄得他們****不已,卻隻能強自忍下。

阿幹裏一行人,提著數盞宮燈,找尋一番,卻是沒有多少時間,可能是他覺得此處姚皇後常來,也不太敢亂來,便領著人往別的地方找去。

鬱歡聽見他們離去,又隔了一會兒,聽得外麵聲音遠去,去微微探頭出來,大口呼氣。

本來她的水性不錯,水下的閉氣時間也不算短,隻是因那些小魚,都快要把自己憋死了。

正要翻身出水,卻發現身邊還有一人,腦袋一炸,忙忙貼壁轉身,低聲道:“你是誰?”

卻見那人也不說話,隻聽見他的粗重喘息,明明漆墨如墨,鬱歡竟能瞧見他晶瑩透亮的雙眸,正一眨一眨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