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歡又是吃了一驚，“大皇子？”
“是，當時本宮吃什麼吐什麼，陛下換了數十禦廚，都不適合。不知怎地，那時突然夢見北地的油果子，不用兩天大皇子便薦了叱木兒來，一試廚，卻是讓本宮歡喜非常，雖比不得夢裏吃的那般味美，卻是本宮最喜食的。”
“叱木兒曾和無歡說過此事，並且，她的手藝確實很好，嗬嗬......”鬱歡一想起叱木兒各種貪嘴的樣子，就忍不住，輕笑出聲。
“看來，無歡和叱木兒關係很好。”姚皇後於燭火明滅中，淡淡說道，“無歡可知大皇子為何與杜貴嬪很少親近？”
這個倒是不知道，鬱歡前世今生都不知道拓跋燾與杜貴嬪究竟生了什麼隔閡，竟是從沒有見過他去過杜貴嬪的慶陽宮。姚皇後現在提起，難不成，他們之間當真有什麼事發生？
“無歡與大皇子並不熟，自是不知。”鬱歡的心上，似被戳了一下，不知是痛，還是涼。
“大皇子小時候負了很重的傷，若不是本宮給陛下薦了保母豆嬤嬤，怕是活不下來的。”姚皇後輕輕歎了一口氣，一時百感交心，不知從何說起，“她本是負罪入宮，夫家被誅，隻帶著一個老幺子，卻是為了照看大皇子，溺死在湖塘。而杜貴嬪，據說大皇子養傷半年，從未出現在麒趾殿過。”
鬱歡聽著，才明白拓跋燾兒時竟是如此磨難，又沒有親生母親在近前照料，怪不得那般倚賴豆嬤嬤。
她輕聲問道：“娘娘與杜貴嬪的隔閡也是由此而生罷？”
“也算是，不全是。”姚皇後與鬱歡竟像姐妹一般，侃侃而談，絲毫沒有尊卑上下之分，“無歡如今在宮外也有了宅子，再過一年，本宮求陛下為你指了婚，尋一樁好姻緣，再不要在這宮裏待著了。”
“娘娘！”鬱歡驚道，下一刻卻是斂了聲，小心應道，“娘娘此話何故？是嫌無歡侍候得不好麼？”
“你這孩子，”姚皇後一笑，聽著很是暖人，“女兒家有一良人相伴，和美一生不好麼？便是碧桃，以前本宮張了幾回嘴，皆被她拒了，如今年紀已大，心思卻越發莫測。花開花落會有時，在這宮裏，繁花亂眼，再美也隻能枯萎。”
姚皇後的話說到鬱歡的心坎裏，她又豈能不知在這宮苑之中，最是磨耗年華，等到花期已過，芬芳落殆，還有誰惜你憐你？
“叱木兒年紀比你大些，也到了放出宮的時候，你明日裏便去問問她，可願現在出宮配人。”姚皇後又說，好像要將身邊人一個個都安排好才罷休，卻又道，“她的性格不錯，與你又交好，將你二人放出宮，也能相互有個照料。”
“娘娘，怎麼突然說起這些了？”鬱歡預感姚皇後有什麼心事，便又問道，“娘娘可是有什麼事？”
“無歡多慮了，本宮隻不過瞧著你們幾個可心的，不忍心耗在宮裏罷了，沒有什麼事，放心罷！”姚皇後道，語氣並無任何不妥。
“睡罷！明日記著問問她！”姚皇後那邊傳來翻身的聲音，一時間室內靜寂無聲，隻有兩人綿長不勻的呼吸，和著心頭那簇漸燃漸旺的火苗，直欲灼盡。
“又在睡懶覺？”鬱歡一大早就敲醒叱木兒的房門，半天才等到她開門。
“你是誰？”叱木兒睡眼惺忪，待看清來人，又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挪回炕上被窩，“我現在越來越無事可幹了，皇後新近很少吃麵食的。”
“皇後娘娘不吃，你也不能睡成個豬罷？”鬱歡進門就扯開她的被子，將叱木兒揪起來，惡聲惡氣道，“快起！趁著八月天氣還好，還有不少花在開，和我采一些來！”
“你去，關我什麼事？”叱木兒攬過被子，一撩腿壓了上去，整個被子都被她抱在懷裏，讓鬱歡無從下手。
鬱歡無奈道：“我去可以，等釀了酒，別來找我要就行。”
“什麼？你又要釀酒？”叱木兒一聽酒字，便樂得跳將起來，先前的萎靡不振一掃而光，下了炕就去洗漱。
“這回可要多釀一些，再要小氣，我可不饒你！”叱木兒洗漱完畢，拉了鬱歡的手就走。
“好。”鬱歡答得很是幹脆，反倒讓叱木兒有些狐疑：“你今日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心情好。”鬱歡撇嘴一笑，“倒是你，越發長得好看了，讓我都有些嫉妒。”
叱木兒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笑得頭顫嘴抽，半晌才道：“我好看？也就是你說說而已。這宮裏的各色美人兒多得去，你我二人算是難姐難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