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乾入地坤·九(2 / 2)

青年麵無表情地接過去喝了,仰頭的時候,亂糟糟的頭發垂到腦後,露出了兩隻略微泛紅的耳朵,溫艾無意間看到,一個沒忍住就笑了出來。

青年喝水的動作一僵,迅速把水囊塞回溫艾手裏,本來想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但看到他那張純粹的笑臉時,又不自覺地被晃了一下神。

溫艾拿出自己剛才買的蜜餞和幾兩碎銀,和水囊一起放到地上:“吃點甜的補充下|體力,等能走了再去外麵買點粥來喝。”

沒等青年回應,溫艾就起身離開了。

誰都有個落難的時候,這個青年看上去氣性傲,他要是留下來,隻會讓青年覺得難堪,與其這樣,還不如放下錢就走呢。

鎮上有個賣水果的老板和溫艾熟識,每次都會幫他留意有沒有外地運來的杧果,溫艾回穀前去特意水果老板那兒看了一眼,老板笑著遞了一個袋子給他:“昨天才到的,小公子來的正是時候。”

溫艾還沒打開袋子就聞到了一股杧果的濃香,他向老板道了謝,付了銀子後慢悠悠地打道回府了。

剛走進外穀,溫艾就聞到了一股鞭炮味,就這刺鼻的程度,怎麼也要一萬個一萬響的鞭炮才炸得出來,放眼四周,狼藉一片,到處都是黑乎乎的焦痕,連石碑上刻的“隱仙穀”都隻剩了個孤零零的“穀”字。

前麵的空地上聚集著一堆弟子,不治和不救從人群裏飛出來,輕飄飄地落在溫艾跟前,撲通兩聲,雙雙跪在了地上。

“穀主,藥人被劫走,我等無用,未能及時攔下。”

“沒事,你們起來吧。”溫艾抱著自己的杧果往內穀走,“沒人受傷吧?”

不救:“並無。”

兩人對視一眼,起身跟在了溫艾身後。

不治:“穀主,劫走藥人的是個衣著古怪的女子,她手裏的鐵管子能發出耀眼的綠光,但凡被照射到,統統會被燒成焦炭。此等威力,我等聞所未聞。”

那是人家來自未來的高科技,你當然不可能“聞”過。

溫艾腳步不停,淡定道:“這件事不要宣揚出去。”

不治、不救:“是。”

外穀守衛森嚴,姬月即便有武器在手,帶著卓逸卿逃出去還是花費了不少力氣。

“姬姑娘。”卓逸卿騎在馬背上,側頭看著旁邊的姬月,“你裝在房梁上那個蛇像頭怎麼用?”

“是攝像頭。”姬月牽著韁繩,一頭利落的短發被風吹得飛揚起來,“等到了可以休整的地方我就把通訊器給你,你會看到你想看的畫麵。”

卓逸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馬鞭一甩,身下的馬兒嘶鳴著加快了速度。

“這麼急?”姬月眉毛一挑,駕著馬追上去,“你好像很放不下那個人,既然這樣,為什麼要離開?”

卓逸卿看著前方蜿蜒的大道,嘴唇輕輕勾了勾:“我那兩個哥哥苟活太久了,我得去找回我的場子,攢夠了實力,再來把他迎娶回家。”

相比於外穀堪比硝煙戰場一般的狼藉,內穀並沒有多少損毀,就是卓逸卿住的那個屋的屋頂破了個大洞,是姬月從天上掉下來時砸破的,溫艾回來的時候,已經有弟子搭著木梯在修葺了。

溫艾把買回來的東西隨手放在院子裏的石磨上,搬來小板凳坐看弟子們忙活,眼神有些渙散。

“嘰嘰嘰……嘰嘰嘰……”

一陣尖細稚嫩的雞叫聲拉回了溫艾的注意力,他眼睛一睜大,起身跑進雞舍,在母山雞的窩裏找到了一隻毛茸茸的小雞仔,伸長了脖子叫個不停。

溫艾打開籠門想把小雞仔拿出來,手剛伸出去,母山雞的尖嘴就啄了過來,溫艾條件反射地一縮手,躲是躲過了,但不小心磕在了雞籠的門框上,疼得他眼淚都掛在眼睫毛上了。

溫艾其實不常來雞舍,嫌棄這裏有一股雞屎味,每次來都是在卓逸卿的陪同下,那時候,這些雞一隻隻縮著脖子可聽話了,顯然是被卓逸卿收拾過。

現在卓逸卿這“雞大王”一走,這些雞就開始起義造反了。

溫艾心裏本來就不是滋味,這會兒還真跟不懂事的母雞較上勁了,他從地上撿了一根茅草,不輕不重地戳了幾下母雞的背:“他在的時候你怎麼不敢橫呢?他一走你就得瑟,我好欺負是不是?”

這年頭,連雞都是欺軟怕硬的。

溫艾沒敢再往雞籠裏伸手,正打算要離開,結果那隻小雞仔自己跑到了籠門口,張著嘴直衝他叫喚。

溫艾猶豫了一會兒,再次打開籠門,雙手並攏湊近門邊,小雞仔一蹦躂,自個兒就跳進了他的手裏。

溫艾捧著灰不拉幾的小雞仔,終於露出了笑容。

“他不在就不在唄,我也會養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