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完(1 / 2)

嶽驍不是一時熱血上頭, 他反複斟酌了很久, 現在是向爸媽坦白的最好時機。

飛陽和二東讓爸媽對同性戀有了初步認知, 盡管他們會覺得驚世駭俗, 但他們至少知道了這樣一個就生活在他們身邊的群體, 一個除了性取向外, 各方麵都很正常普通的群體。

飛陽和二東玩命似的反抗和兩家家長的妥協都在提醒爸媽, 性取向不是扭扭筆,說掰直就掰直,強行施為隻會導致兩敗俱傷。

嶽驍看著溫艾重複了一遍:“我們坦白吧。”

溫艾回握住他的手:“好。”

一進門, 兩人就發現氣氛不對,安父安母沉著臉坐在客廳裏,空氣都繃緊了。

“爸、媽。”嶽驍道, “我和筠筠有事和你們說。”

安父視線落到嶽驍和溫艾交握的手上, 臉上湧出失望、憤怒、無奈……種種情緒最後都揉在了一聲歎息裏:“別說了,我們已經知道了。”

安母往茶幾上狠狠地摔了個手機, 茶幾的玻璃板“哢”了一聲, 被砸到的地方瞬間長出幾道裂縫。

溫艾看了看被摔成兩半的手機, 臉色一白, 那是他的, 出門前留在家裏充電沒帶走, 裏麵還存著他和嶽驍用詞曖昧的短信。

“不知廉恥!”安母“騰”地一下站起來,氣得指著手機碎片的手都在發抖,“你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學老陳那個渾兒子喜歡男人, 瘋了, 都瘋了!”

溫艾看著安母,看著這個向來慈祥溫柔的人被他們氣成這個樣子,心中酸楚又無力:“媽,您聽我——”

“我不想聽!”安母情緒激動地把桌上的杯子掃到地上,“全家人都寵你,從小就寵著你,到頭來竟然把你寵得這麼無法無天!”

安父過來給安母順背:“消消氣,別把自己氣壞了,坐下來好好說。”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向著他們!”安母揮開安父,怒氣衝衝地去陽台拿了根衣叉回來,舉起來對準溫艾,“今天非得把以前沒教的規矩補上!”

眼看粗大的木棍就要落在溫艾身上,嶽驍迅速朝他的方向挪了幾步,用自己給他充當肉盾,不過幸好,安父及時抓住了安母的手,木棍幾乎是貼著嶽驍的腦門停下來。

“放開!”安母掙紮著,雙眼通紅道,“讓我打死這兩個混賬東西!”

安父搶過衣叉扔出老遠,一邊攔住安母,一邊轉頭衝溫艾和嶽驍吼:“愣著幹什麼!走啊!”

安母反應實在太大了,繼續留下來隻怕會把她氣出病來,嶽驍說了一句“對不起”,拉著溫艾出了門。他倆一走,安母渾身的力氣都泄下了,慢慢地跌坐到地上,哭著道:“咱們家是造了什麼孽啊……”

溫艾和嶽驍哪兒也沒去,沉默地守在門外,手還緊緊地牽在一起。

過了一個多小時,門打開了,安母浮腫著雙眼把兩人的行李一一扔出家門,連嶽驍先前帶回家的年貨也沒留下。

“啪”地一聲,一瓶葡萄酒應聲而碎,血一樣的暗紅色酒液流了一地,把被丟棄在地上的衣物染得髒汙不堪。

溫艾和嶽驍暫時住進了旅館,每天都來家門口蹲守,卻始終沒能再踏進門半步,直到寒假結束,他們也沒有取得安母的原諒。

兩人一起北上,該回學校的回學校,該回部隊的回部隊。半年後,溫艾大四畢業,嶽驍也從部隊退了役,兩人一起返回故鄉,在爸媽家附近租了套房子,離溫艾上班的銀行很近。

嶽驍下海經商,事業起步得很快,部隊磨礪了他的心性,也讓他一手建立了自己的人脈網,憑借這些,嶽驍隻用一年就兌現了當初給溫艾的承諾——讓他可以懶在家裏睡大覺,過上衣食無憂的富貴生活。

溫艾麻溜地辭了職,把自己的檔案調到嶽驍的公司裏去 ,閑得無聊了就去上上班,累了就光明正大地跟嶽總請假。

嶽驍很會賺錢,也很舍得花錢,在供養溫艾這一塊兒上,他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又過兩年,“富貴”這個詞已經配不上溫艾的生活水準了,得用“豪門”來形容才貼切。

被安母趕出來至今已經有三年半,其間,每逢隆重的節日兩人都會回去一趟,在門口放下補品和水果。開始那兩年多,兩人送的東西都會被安母扔垃圾桶裏,哪怕被安父拿進家了也得再丟出來。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安母對安父悄悄把東西拿家的行為開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安父見她默許,也開始光明正大地把倆兒子送來的東西往家裏搬,再也不像之前那樣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了。

安母的態度在一點點軟化,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一攆都攆走了,說不想念那絕對是假話。而且一個活動隊的老陳現在每天是紅光滿麵,陳飛陽和羅冬東都孝順他,有兩個兒子伺候著,老陳那叫一個享受,有時候還會跟活動隊裏的朋友樂道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