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疏雖然對著誰都是和顏悅色, 但實質上保持著相當疏遠的距離, 誰都無法真正走近, 隻有在看著溫艾時, 笑意才真正抵達眼底。
平日裏, 他又要處理宗務, 又要勤加修煉, 實在分|身乏術,三頭六臂都不夠使,可卻還是雷打不動地每天給溫艾做三頓飯, 陪著他吃完才離開,什麼要務都比不上這事兒重要。
他和顧夜都是下任宗主的熱門候選,一舉一動都被宗門上下無數雙眼睛盯著, 他們對溫艾堪稱過分的溺愛, 令眾人不得不對這個廢柴小師叔另眼相待,而正是在兩人這種默契而無聲的保護下, 溫艾才能百無禁忌地滿宗亂跑, 誰遇上了都要恭恭敬敬行上一禮。
溫艾攥著儲物袋一路跑回小院, 興衝衝地推門而入時, 顧疏剛擺好碗筷, 回頭看他一眼:“點兒掐得真準, 剛做好你就回來了。”
溫艾在滿屋的菜香中深吸一口,湊到桌旁看了看,驚喜道:“青椒皮蛋!”
“今天剛捂好, 你不是老吵著吃嗎, 就給你炒了兩個。”顧疏摸摸他的頭,順手施了個潔淨術,把髒兮兮的小花貓捯飭幹淨,“怎麼跑得一腦門汗?手裏拿的什麼?”
“啊!”溫艾這才想起來,將手裏的儲物袋塞到顧疏懷裏,眼睛亮晶晶的,“給你,我剛剛和靈慧一起去領的月例。”
顧疏打開看了一眼,一樣不少,小家夥全給他了。
還真是大方,顧疏笑著搖頭:“你的月例,為什麼要給我?”
溫艾抱住他的腰:“師兄對我好,我也對師兄好。”
想到這點東西連顧疏給自己的零花錢的零頭都比不上,溫艾又有點不好意思:“你別嫌少……”
“宵宵給的,哪怕是塊石頭也是稀世珍寶。”顧疏當著他的麵把儲物袋係在腰間:“師兄收下了,快坐下吃飯,還給你燉了海參。”
溫艾無時無刻不在撒嬌:“今天也要師兄喂!”
“都依你。”顧疏笑著將他抱上膝頭,拿起筷子開始投喂餓癟的小湯圓兒。
菜肴擺了一桌,溫艾放眼望去,暗自感歎,男主這輩子受了什麼刺激,這麼喜歡做海鮮,十盤中有七盤都是海裏出來的,而且頓頓如此。
吃到尾聲,溫艾想起藥圃裏的帝薇花果快熟了,興高采烈地發出邀請:“師兄,你明天來一趟藥圃,我請你吃果子!”
顧疏好笑地用手指點點他的腦門:“殷勤過頭了,又送月錢又請果子,把師兄當什麼人了?”
溫艾避而不答,牢牢捂著自己隱秘的小心思,臉蛋紅紅道:“那你來不來?”
顧疏寵溺地刮了刮他的鼻梁:“來。”
帝薇花結果率很低,溫艾種了一大片,辛勤伺候這麼久,卻隻有一株賞了他麵子,在枝頂結了個橘柑大小的果子。
溫艾今天也沒心思伺候別的花草了,蹲在田中央捧著臉盯著這一株直樂。帝薇花果吃起來跟芒果差不多,算得上他最愛的果蔬,把最愛分享給最愛,怎麼想怎麼浪漫。而且這顆果子由他親手培育出來,又將親手喂到顧疏嘴裏,意義更加不一般。
守著這顆“愛的結晶”,溫艾一蹲就是小半天,都不帶挪一下的,站起來時才發現腿都麻了,隻能以一種“半身不遂式”的走姿去了茅房。誰知就這前後兩分鍾的時間,僅有的帝薇花果不翼而飛,獨剩空蕩蕩的枝頭在風中搖曳。
溫艾第一個反應就是掉地上了,劍閣這座山設了出入禁製,他的藥圃也沒人敢輕易進,更別說偷東西了。
“在哪兒呢?”溫艾弓著腰在附近找,剛撥開一簇枝葉,眼前一閃,地上彈起來什麼東西,直衝麵門而來,速度快得他甚至來不及反應。
“小心!”
顧疏飛掠而來,抓起他迅速後退,順手揮出去一道光刃,利落地將偷襲的黑蛇斬成兩截。
溫艾被提拎著後領,脖子卡得相當難受,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放我下來。”
地上蜿蜒著黑蛇的血,顧疏把溫艾放遠了點,見他臉色發白,又喂了他一顆糖壓驚:“沒事了,師兄在這兒,不用怕。”
溫艾吃著糖,情緒這才被慢慢撫平。
黑蛇斷開的地方落著一個橘柑大小的圓球,是先前失蹤的帝薇花果,裹滿汙血,不能再吃了。
溫艾不甘地嘟囔:“我的果子……”
顧疏見他失落,揉了揉他的腦袋,又皺著眉頭道:“這畜生多半是被果香引來,你不通法術,一個人待在藥圃不安全,是我沒考慮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