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將她拉起來,聲音嚴厲地朝她說道:“把自己的衣服包好,不許再摔跤,一定要跟緊了。”
唐向暖眼睜睜的看著她,小心的護著那個箱子,大步往前跑。
她沒辦法,隻能在身後拚命的跟著,生怕身旁的擁擠的人群,將她和母親分開了。
因為跑得急,又是剛吃了早餐,剛剛通過檢票的地方,她就哇啦啦全都吐了出來。
唐淑芬望著她,依舊無動於衷,等她吐完了才問:“現在能走了嗎?”
唐向暖當時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至少她母親沒有把她扔在火車站。
她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緊緊跟在母親身後,踏上了這輛去T市的車。
記憶就此中斷,唐向暖轉頭看了一眼窗外高樓林立的城市。
現在她身價高貴,不必再在零下好幾度的寒冬臘月裏,穿著薄薄的毛衣,強忍著不合適的棉衣到處亂跑了。
也不必再在火車站的椅子上睡覺了。
也不用為了一輛火車,就把剛剛吃進肚子裏熱騰騰的豆漿全都吐得幹淨,然後整整一個上午忍受著饑餓,一聲都不敢吭。
她的媽媽已經去世了,那個不靠譜的女人,在她成年的時候,早早撒手而去,甚至這些年來都不肯入她的夢
“太太到了。”保羅提醒了她一聲。
唐向暖的眼神有些恍惚,車子停在樓下。這座破舊的小區裏有很多參天大樹,成蔭的綠樹坐落在路邊,安靜而祥和。
5月初的天氣,已經有了初夏的味道。
她打開車門,陽光溫暖的照耀在大地上,她感覺自己的手指都開始發熱了。
第一次到這個小區的時候,是她來T市第二年。在此之前,唐淑芬和她住了一年的房子的地方就在T市的郊區。
那裏的房子租價低廉,人跡罕至。屋子後麵有一條河,側麵是一些居民們種植的蔬菜,偶爾會拿出去買。
那套房子已經有些年頭了,屋裏的床板也很破舊,家具的漆也掉得看不出顏色。
唐淑芬每天躲在屋裏不出門,捧著一本書,從白天看到晚上,或者直接睡一整天。
唐向暖也隻能她睡的時候跟著一起睡,醒來的時候就趕緊起床,因為那是唯一能吃到熱飯的機會。
唐淑芬做的飯味道很好,繼承了唐家菜的手藝。
可她一點兒也沒教過唐向暖,隻告訴她泡麵也要開水泡,然後將調料包放進去。
住在郊區的那一年,是很艱難的一年,那些村民都把他們當作外來人。對待他們的時候,有一種本能的排斥,鄰居從沒有一個願意和他們交往。
唐淑芬也不準她出門,每次她趴在窗外,對外麵一臉向往,她就會聲音尖利的指責她,“你又在動什麼歪心思?家裏這麼大還不夠你玩?”
於是唐向暖就隻能躲在床上玩手指頭,或者蹲在門口玩腳趾頭,再或者就是追著家裏的蒼蠅蚊子到處亂看。
唐淑芬在家也不怎麼跟她說話,她有時候甚至會想,自己是不是她從路上撿來的。
後來好奇極了,她甚至開口問過:“你就實話實說吧,我的親媽在哪裏?你是在哪裏撿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