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彪環視一會,才開始說話。“各位領導、各位同誌們,今天我們召開這個會議,很突然也是勢所必然。國家西部大開發策略為我們西部地區提供了最好的發展機遇,我們西平市能不能夠將這機遇抓住,能不能夠在發展的大潮流中奮勇前行,不僅要有我們的熱情、我們的勇氣、我們的奮鬥,更需要我們有專業的知識、前瞻的智慧和一個團結攜手一起戰鬥的團隊。
我們的隊伍裏有很多值得我們深思、值得我們借鑒、值得我們模仿和學習的人和事。我經常反思,什麼才是西平市發展的最好機遇?沒有答案,卻又有著眾多的不同的答案。我自己都無從選擇,很難進行選擇啊,就怕自己的選擇被一時的假象所迷住,而給現破損帶來不可挽回的損失。
如果說整個西平市是一個團體,我們就是這個團體的決策者,能夠輕率地作出什麼結論而將整個團隊引領到一個還沒有看清楚的方向?顯然是不能動。高祖說過,實踐出真知。集體的智慧才是最大的力量源泉,今天我們就討論討論西平市今後的發展吧。”
李彪將自己的觀點和想法先透露出來,楊建君一直用眼角的餘光看著他,卻一無所獲。
沒有人肯說話,誰肯在這樣的情況下先來當炮灰?等了一會,李彪就對楊建君說,“市長,西平市的工作,主要的擔子都壓在市政府那邊啊,你有些什麼想法?”
楊建君知道今天這情勢的結果,倒是沒有了之前的擔憂,但鬥爭的智慧卻不能夠讓人太病垢。今後就是勝利了,也讓人說出自己能力不行,那當真是自己找死了。當下也不推卻,用手將放在麵前的話筒調一調,讓對方以為自己心裏無底而找出這些事來拖延與組織語言,就更能夠麻痹對方。
見到吳文健轉臉看向另一個人,兩人笑了笑,楊建君才說“書記,我認為西平市目前就是最好的發展機會。怎麼這樣說呢?香蘭縣給我們帶來了如此良機,隨著柳河酒業集團進駐香蘭縣,配套的建設和企業也會大量湧入我市,同時,我市經濟結構也會隨之改變一些格局,將之前那種比較單純的舊式生產模式進行變革,這種變革不是一我們的意誌為轉移,我們隻能給調整我們的策略去適應這種新時期的到來,就會促使我市經濟建設的健康發展。
書記,說到香蘭縣,我心裏有很多感受。上次雖省工作組到香蘭縣裏,見到香蘭大道的破損,據我所知,這條投入三個多億的工程項目,到今日最多也就三年半時間。看到那破損不堪的街麵,心裏感覺到的是痛。痛啊,那都是人民的血汗,就這樣給糟蹋了,心痛啊。”
楊建君說著,將自己的眼鏡取下來,故意延長停頓的時間,等各個方麵的人都先想一想。將眼鏡擦了下,重新戴上,虎地站起來,在會議桌上輕拍一記,“像香蘭大道這樣的豆腐渣工程、這種損民害國工程,我提議要一查到底,決不姑息養奸!”說著想會議室裏環視一遍,“書記,隻有將這些害群之馬清除我們隊伍之外,西平市的建設才會更加健康的前進。”
李彪沒有說什麼,隻是看了看楊建君,這也是楊建君一直在市政府裏所說的言論,隻是今天到常委會裏突然提議出來。
沒有什麼表示,在這時候就代表很多意思,讓所有的人都拿不準書記要怎麼樣。楊建君說出來後,就看著自己陣營裏的另一個人,本來應該是他先說出來,然後楊建君來支持。可這時楊建君將之前約定的順序變了,隻好用眼睛來暗示他接著說。那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本土陣營裏就有一個人嗯了一聲,表示他要說話。
“書記,今天我們的會議室討論西平市將來的發展吧,可不要將會議的主題方向給弄錯了。”一個常委說,直接將香蘭大道那邊定性為豆腐渣工程、損民害國工程,那是誰都受不了的,帽子太大。
“是啊,再說,香蘭大道的項目,施工方到底是怎麼樣的情況,目前我們也不能隨意定性,要等市裏的專家組的評估結論,才能夠全麵地論證香蘭大道的情況。市長,你不覺得這樣早得出結論是不合時宜的嗎。”吳文健見楊建君毫不客氣地將本質所在點出來,等那人先說了一句,進行緩解了下後,忙站出來說話。將評估專家組搬出來,也就會將市裏的領導的嘴堵上。
“是嗎,我看吳副市長對香蘭大道比誰都清楚吧,當年不就是吳副市長的大傑作嗎,不如你幫我們先解說下會更為精彩。”楊建君這話更將吳文健比到死路上,也暗示著等今後更有精彩可看。
吳文健對楊建君的責難早就有了充分準備,隻要不直接說他是貪腐分子,都不會為他的言辭所動。自然會找出一個又一個理由來為自己辯駁,為當年修建香蘭大道的意義演說。楊建君不再說話爭辯,冷落地看著他表演,眼裏的玩味就很足。
看著吳文健帶著些得意的演說,楊建君心裏在想,省裏既然有了決策,那麼行動也就隻是在一兩天內,說不定省裏工作組的人已經在半路了。而其他人,或附和或裝聾作啞,或做思索等,不一而同,就想過一兩天後,這一批人都給抓捕了,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楊建君那種冷冷的不屑,讓大多數人看著以為他是無奈。李彪也不作聲,別有意味地看著眾人,始終沒有介入下麵的爭議。
楊建君不說話,但不表示他的陣營裏的人就不說,另兩個人輪番與吳文健陣營裏的人辯駁著,使得會場裏很是熱鬧。會議進行還沒有到一個小時,會議室外李彪的秘書田軍走進來,使得會議室裏的人都看了過去,這時候田軍走進來,是很不正常的。除非發生了什麼大事。
楊建君見到田軍,就感覺這省裏的工作組已經到來了,這才是體製裏工作的習慣。吳文健也見到田軍疾步走進來,以為是彭家村那邊的事是不是鬧出人命案來了?或者彭家村的人衝進市委裏來了?要怎麼樣應對,吳文健早就想好了辦法的。
田軍走到李彪身邊,在李彪耳邊說了幾句話,李彪麵色凝重起來,點了點頭,對田軍說了句話卻沒有人聽出來。等田軍走了幾步,李彪轉身對楊建君說“楊市長,省委派了幾位領導到市裏來,我們去接一接吧。”
“好。”楊建君沉靜地說,心裏早就估計到了,見李彪也沒有什麼大的波動,估計他早就知道今天的事了吧。等李彪對會議室的其他領導做了句解釋,站起來往外走,楊建君才跟在他身後而去。
眾人不知道省裏怎麼會有人突然到來,按說從省裏來至少也要到中午才會到西平市,莫非是臨晨就過來?吳文健沒有接到省裏的任何消息,也沒有得到陣營裏其他人的什麼消息,心裏雖沉問,但還是有些忐忑。李彪將楊建君腳走去迎接省裏的人,雖說是符合兩人的身份,但那神態讓人看著使人感覺到另有內容。不過這時什麼都來不及了,吳文健下意識地將手機拿出來,準備問一問省裏的情況,門口已經走進人來。
李彪在前麵領著路,看得出李彪很小心的樣子,讓人心裏有些發緊。好在過程很短,楊建君尾隨在眾人之後,一群人也都沒有跟他客氣,而是看著會議室裏的人。來人臉陰沉著,為首一個人大家都不熟悉,隻知道是省裏紀委的人,甚至連他的職務都不清楚。
李彪請為首的那個四十多歲的人,走到會議室的上位,那人也不客氣,先看了看會場裏的人,再對李彪說,“李書記,來的突然,要打斷下你們市委的會議了。”
“請。”李彪說轉身對會議室裏的常委們進行介紹,來人是省紀委的一個處長,今天到西平市裏來,是執行省委的決議,請大家都聽一聽。那人等李彪說後,才正著臉說,“根據省裏得到的材料,我們才半夜趕赴西平市來,有些事情要請在座的幹部跟我們核實一些問題。打斷了市裏的會議,不過時間不會長。”解釋兩句後,那人將一張材料拿出來,下麵的人見是省紀委的人,就知道情況不妙了,卻不敢亂動。
那人打開名單,念到,“西平市副市長吳文健同誌你已經被雙規,有什麼問題要向組織解釋,請你跟我們的同誌走吧。”說著看向麵帶驚惶中的吳文健,立即有兩個穿著藏青色西裝的人走到他身邊,將他的手機等都拿走了。隨即將吳文健帶走,楊建君見他走著時慢慢全身都變了。
隨即,又叫走了三個人。
等省裏的人都走了之後,李彪和楊建君重新走進會議室裏,所有的人看向楊建君的眼光就不同了,此時,楊建君心裏也安穩下來。先雖知道省裏的決議,但卻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兩人坐回位置,李彪看著楊建君說,“楊市長,是不是很意外?”
“書記,我感覺既有些意外,又是必然。意外的事省裏這麼快就將西平市這邊的事查清楚了,有了正確的決議,讓人很欣慰啊。說是必然,那是因為一切為自己利益不一切地損害國家和人民利益的人,都會受到應有的懲罰,這時一種必然,貪欲腐敗的人都逃不脫這樣的命運。”
“說得好。”李彪說著率先鼓起掌來,讓會議室裏的人醒悟到已經是另一番天地了。
楊衝鋒將香蘭縣的大事稍作安排後,就算縣裏的大小領導都心裏惶惶,也不會去多理會他們,幾個方麵部署後,就不會亂套。近些天肯定會有些小亂子,也是必然的,過幾天人員穩定下來,空處那麼多的位子來,自然會讓這一幫子人兩眼發綠,不愁工作推動不了。
交待了任征、孫大坡和龍茂顯三人後,就即刻趕往市裏。香蘭縣這次將是老吳家窩案的重災區,而楊衝鋒想要抓大放小,平穩過渡,之前不少涉及到老吳家的人,或站在老吳家陣營裏卻又有工作能力的人,都想盡量使用,這一政策也還要到市委裏去彙報與爭取。
科級幹部的使用權都在縣裏,但目前香蘭縣涉及到的幾個職位,有正處、有副處級的領導,這一些也要將自己的想法先跟市裏進行交流。自己得到多少政治利益,楊衝鋒從沒有考慮到,而他所涉及到的政治利益,也不在西平市這個層麵上。所作所為,不過是讓高層那些大佬們看,要他們認可才行。
在香蘭縣和西平市都沒有多少利益可讓楊衝鋒動心的,但他卻不能容忍來幾個人就愛那個他在香蘭縣裏所進行不布局,給攪和得完全變了樣。市裏的李彪和楊建君兩人,要是比較敏感,就會對香蘭縣進行回避,不忘香蘭縣裏伸手進來。
楊衝鋒雖有些顧慮,不知道李彪對香蘭縣會做怎麼樣的安排,但也沒有先去做什麼探聽。這時就算他要將香蘭縣先安排好人事,省裏肯定都會支持,或者說,就算市裏想幹預香蘭縣的人事問題,省裏也會征求楊衝鋒的意見的。不過,楊衝鋒自己到不想多做表現,在西部省裏還要呆多久,楊衝鋒心裏也沒有把握。
那次在家裏,嶽父莫名其妙地問了聲自己,在西部省已經有兩年多了。這句很突兀的話,一定是預示著什麼。如此一來,楊衝鋒反而覺得對香蘭縣要多做一線安排,如果家裏要自己走,香蘭縣兩年多的努力,還是不能就此變樣。
快到西平市接到向俊濤的電話,向俊濤這時也很忙,西平市這邊的動蕩在輿論上也要做出正麵的引導,才能使事情的發展朝著有利的方麵走。清除老吳家陣營裏的那些貽害地方的蛀蟲,更核心的不是為了將他們從位置上弄下來,而是讓他們不要妨礙地區的發展,至於嚴懲,那是吳文健等人應該得到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