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劍耘拒不承認:“三姐你看我是那種強搶民女的人麼?她這回因為替我擋槍,腰部受了點傷,正惱著我呢。”
霍德容笑:“那就好,你慢慢哄著,我去前頭吃飯。”
主宅這邊正準備開飯,雖是舊式家庭,餐廳擺設卻全是西式。
霍茂林和趙氏,外加四位姨太太,小少爺,一大家子圍坐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說著話,甚是熱鬧。霍茂林老來得子,對幺兒愛如掌上明珠,愛屋及烏,對趙氏的娘家也極為關照,趙氏的兄長趙恩春,前些日子升任了營長。
霍家三姐妹都不喜趙氏,連帶著對同父異母的弟弟,也覺得紮眼,平素很少回娘家。前些日子霍茂林突然犯病,三姐妹回來的次數才勤了許多。
霍德容走進去一看胖乎乎已經長到半人高的天賜坐在霍茂林的腿上,便忍不住來氣:“天賜,父親大病初愈,怎麼抱得動你。”
趙氏忙將天賜拉起來,笑道:“三小姐可見過那位陸姑娘了?”
“見過,的確是個美人。”
“陸小姐知書達理,雖然出身比陳家差了些,可是家裏也是滬上富商,又救了劍耘兩回,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霍德容笑了笑:“太太說得極是。隻可惜天賜太小,不然陳家小姐若能嫁給天賜就更好了。”
一句話正說中趙氏心思,當即惱了:“劍耘和天賜的親事自然都是老爺說了算,我一個婦道人家,隻不過是胡亂插言幾句罷了。”
婦道人家這幾個字也是說個霍德容聽的。
霍德容冷冷一笑:“太太說的沒錯,我們婦道人家,還是不要插手的好,劍耘的婚事,父親自有決斷。”
四個姨太太被富察氏拿捏多年,連帶著對霍家三位小姐也有諸多不滿,此刻坐山觀虎鬥,都是一副看好戲的幸災樂禍,不時再來幾句添油加醋煽風點火。
霍劍耘正是厭煩這些女人整日拈酸吃醋勾心鬥角,平日裏在沉香別墅居多。近日霍茂林生病,再加上自己連著遭了幾次暗算,所以才居在督理府,反正馥園自成一統倒也清靜。
在小花廳裏用過晚飯,他抱著陸靈犀上了樓。
陸靈犀有潔癖,身上的衣裙傍晚時分在地上滾過,雖然那青石板幹幹淨淨,她卻覺得不潔,眼看霍劍耘要將她放到床上,忙說:“我不上床。”
霍劍耘停了步子,低頭望著她笑:“你想歪了,還未成親,我先不碰你。”
陸靈犀氣道:“你才想歪了,我裙子髒。”
霍劍耘把她放到梳妝台前的凳子上,便在屋裏轉悠起來,將屋裏的一些看似危險的東西都收了起來,甚至床帳上的一對兒銀鉤。
陸靈犀看出他的用意,賭氣把一麵玻璃鏡也扔到地上:“鏡子你怎麼不拿走,不怕我割腕?”
屋內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鏡子也沒碎掉,咕嚕嚕滾到他腳邊。
霍劍耘笑吟吟撿起來,放回到梳妝台上。“你怕血。”
陸靈犀也懶得再理會他。
霍劍耘彎著腰,摸著她的臉蛋,笑吟吟道:“你好生休息,我就在對麵書房,你若想我陪你說話,隻管來找我。”
陸靈犀拍開他的手,怒道:“不想。”
霍劍耘笑嘻嘻的瞅著她,這生氣起來也怪好看,眼珠又大又黑,烏溜溜瞪著他,又惱他動手動腳,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撩的他心裏癢癢。
他正想再撩幾把,劉媽上了樓,在門口稟道:“少爺,老爺派人來叫你去書房說事。”
霍劍耘嗯了一聲,將從房間裏尋到的一堆物件交給劉媽收起來。交代劉媽好生侍候陸靈犀,身邊不能離人。
劉媽笑著應下來,“還是少爺有手段,我今天可是勸了一天,口水說幹,都沒能勸動陸小姐吃一口飯。”
霍劍耘微微一笑,原本惱她嫌棄自己口水,如今一想,這丫頭有潔癖倒也不是壞事,不然還真是沒法拿捏她。
到了書房裏,霍茂林和他說了會兒軍中的事務,便將話題轉到了他的婚事上。說來說去,還是想要讓他和陳家聯姻。
霍劍耘冷冷道:“陳家在江左的勢力根深蒂固數十年,你以為單憑聯姻,便能伸進去一腳?別拿人家當傻子。我接二連三的被人算計,也是托了您老人家的福,眼下沒功夫再去應付陳家,軍中再不整治,隻怕這督理府都要易主。”
霍茂林被兒子冷言冷語的搶白一頓,氣得老臉赤紅,將他趕了出去。
原本陸靈犀一天不吃不喝,也沒去廁所,晚上被霍劍耘逼著喝了一碗粥,沒多時便想要小解,隻好叫秀蘭抱她去衛生間。
秀蘭扶著她,坐馬桶,脫衣服,陸靈犀羞恥的快要哭出來。
她從來沒這樣絕望過,回不去不說,留在這亂世,生活不能自理。她無法接受自己的自己,這樣的生活,仿佛進了一個牢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這麼不死不活的耗下去,何時才是個盡頭?
她看著那光潔如玉的白色浴缸,四個角都雕著花,水龍頭金燦燦的泛著光,刺到她雙目酸澀。
她吸了口氣,輕聲道:“秀蘭,你去放水,我想要泡澡。”
秀蘭放好了水,要幫陸靈犀脫衣服。
陸靈犀搖頭,“你先去給我找一本書來,我泡澡的時候看。”
秀蘭有些為難,劉媽交代了讓她寸步不離。
陸靈犀看她不動,便道:“那你去讓劉媽給我找本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