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握起了拳頭，怎麼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家人，不，這不是家人，這就是一群魔鬼，我忍住了把骨灰盒扔出去的衝動，繼續聽著老人的講說，“但是那人就是個無賴啊，整天什麼事也不做，就是喝酒賭錢，喝醉了就打閨女，偶爾賭贏了還好，賭輸了，又是拿閨女出氣。逼著閨女拿錢繼續給他賭，我姑娘這些年打工攢下的錢是一點都沒剩，閨女被他打怕了，有幾次跑回了娘家，又被她弟弟給綁起來送了回去，說到底都是心裏掉下來的肉啊。老伴兒也不想看到自己閨女這麼被人糟蹋，在阻止的時候，就被那混蛋給打死了，我也被打成重傷，住進醫院，可是那段時間兒子是一天都沒看來過我，都是閨女隔幾天來一次，每次都是帶著一身傷，我知道是她丈夫打的，我那女婿跟兒子要商量著等我死了分我的錢呢。我知道後也直接氣死了。可誰知道，就算我死了，那男人還是不肯放過我，竟然夥同了我那混蛋兒子把我的骨灰偷了出來，威脅閨女要是不把錢拿出來，就把我的骨灰拿去沉海，我閨女孝順，隻能出去給他賺錢，這一次是冒著危險趁著她丈夫睡著了把我的骨灰盒偷了出來，但是回去還是被毒打了一頓，非逼著說出了我的骨灰盒在哪。”
老人越哭越傷心，我卻覺得這是報應使然，如果當初不是他們重男輕女太過溺愛那個兒子的話，或許今天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或許，他們還是一樣和諧溫存的四口之家。這一切都是他們自己造成的，或許就像是老人一開始說的那樣，是自己造的孽，可是自己造的孽，卻要讓女兒來承受，這公平嗎？這個女兒欠你們的，早就還清了，從出生那時候開始，就已經還清了，沒有什麼養育之恩，更沒有生養之恩，從這個女兒一生出來就不是你們想要的，也所以，如果知道是個女兒，你們其實並不想把她剩下來的。
我眼神冷漠的看著他們，不會去可憐這個已經哭倒在地的老人，更多的是心疼那個不會反抗的女人，她其實不該回來的，走了就不該回來，因為那個家裏，根本就沒有她，她可以在外麵跟那個男朋友結婚生子，他們會過得很快樂。
但是她夢想的那一切，都被她自己認為的家人多毀滅了，一滴不剩，最後竟然還傻乎乎的去盡孝道，而這老人，也終於在臨老等著有人為他們養老送終的時候，想起了自己還有個女兒，也明白了這個混蛋兒子給他們帶來的傷害。
所以，不值得被同情啊。
明秀阿姨伸手把老人扶了起來。我想起了上次來的那個男人，“那上次那個來贖骨灰盒的男人是……你女婿？”
“是！”老人點點頭，“還是謝謝你教訓了他一頓，隻是，他在外麵受了氣，怕是回去又要讓我閨女受罪了啊。”
所以，這是在怪我嗎？我當時隻是正當防衛，說到底，如果不是他們自己的自私，我就算打了一個人，也不會牽連到他們女兒，現在知道心疼了嗎？
“這都是你們自己造成的。”我淡淡說道，隨即看了眼角落裏靠著太師椅的林汐，“那怎麼辦？”
“怎麼辦還得你自己決定，幫，或者不幫。”林汐回答道。
我其實是不想幫啊，就算她現在哭的這麼利害，就算她說得故事多麼感人，就算她現在有多麼的悔恨，我都不想幫她，但是……我幫的不應該是她。
“沫泠啊，阿姨也知道錯了，你看能不能幫幫忙，”明秀阿姨開口替老人說情，“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就算覺得他們報應，但是也應該考慮一下那個正在受苦的女人，她會被他丈夫打死的。”
對啊，我幫的不該是這個老人，而是那個女人，那個一直忍受著一切的女人，其實我十分的佩服她，經曆了這麼多，還能無怨無悔的付出，還能對父母這麼孝順，我知道她其實心裏也是有恨的，恨的很多，但是因為那是父母吧。
但是我忽然想到了一點，“如果是這樣，她為什麼不報警呢？這屬於家暴了吧，而且你也說了，他打死了你丈夫，也把你打傷了，這就是刑事案件了，故意殺人和故意傷人致人死亡。夠判個幾年了。”
老人卻搖搖頭，“誰去報警啊。我們老兩口的都死了，我閨女也不敢，現在閨女上下班他跟我那畜生兒子都得盯著，隻要有一點的不對勁，就又是一陣拳打腳踢啊。”
我忽然感覺到一陣不對勁，如果是這樣的話，說明女婿跟弟弟已經是串通一氣了，上次女婿在我這裏被打了一頓扔出去，顯然是受了氣的，之後也沒再來找當鋪的麻煩，難道說是想到了別的掙錢的方法？他們之間能賺錢的隻有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