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律師樓簽遺囑的時候,李銘將佳佳及親朋好友一同叫了過去。那樣的隆重其事,我心下更是痛快。
律師說:“請李銘先生的各位親朋好友來做個見證人。李銘先生決定將名下的一半物業,公司的一半股權贈與容貝女士……”
所有人都沒出聲。
佳佳臉上凝重,不時的瞥我一眼,淡淡的,卻帶著濃濃的憂鬱。律師說:“李銘先生為了慎重,所以請各位前來,知會一聲。待他百年歸老希望不會發生任何糾紛。”在場的人都極秘密的切切私語。
不時有兩句話溜進耳,我聽的真切。
無非是說,我是狐狸精,是他的新歡。
李銘忽然站起身,臉色是少見的凝重,眼裏更是光芒懾人:“她是我前妻的女兒,是我破壞了她的家庭,害她從小沒有母親,害她在單親家庭長大,所以這是我應該給她的。你們聽明白了沒有?”
所有人都愣住了,啞口無言。
李銘在紙上大筆一揮,毫不猶豫。簽完字後,他帶著我跟佳佳走人,街道上,人流如湧,李銘笑顏漸開:“容貝,是不是可以去醫院了。”
李佳佳緊緊抿著嘴,不發一言。
我微笑:“去醫院做什麼?”
他一怔,失聲問:“你不是說……”
“我說了什麼?”我截斷他,笑的燦爛。他慢慢地搖頭,不可思議地瞪著我,我隻是笑:“做為一個母親,我一定會生下他,雖然他在我肚子裏,可是也有人權,生存是他的權利。”
他失望至極:“你在騙我?”
李佳佳在問:“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們協議了什麼?”
李銘哭腔看著我:“你在逼我……你知道我每天每夜都睡不著,快要精神分裂,可是,你還是這樣逼我。”他抱住腦袋,痛苦地咆哮:“連老天爺也在玩弄我,連天也在耍我。”他猝不及防一轉身,突然就朝公路兩旁的防護欄一躍,朝公路中間跑去。一輛泥頭車急馳而來,正正撞在他身上,將他撞飛。
天地間突然靜了下來。
一切都安靜的像身在墳墓。
我手在發抖,聽到李佳佳撕心裂肺的叫了聲“爸爸。”我心髒狠狠一揪,眼淚猝不及防間就掉了下來。
李銘重重摔在地上,身下汩汩直滲血。我捂住嘴,眼淚沿著手指蜿蜒而下。我睜大眼,瞪著那遍地猩紅猙獰的血,那些血就仿佛那天的海水,直朝我撲過來。
用力的,生生的,隻是將我埋葬。
此生,再無力掙紮。
再也沒有力氣,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