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大自然是指方家的老大,那位被山賊劫殺喪命的方念君。
雖然李縣令那時候還沒來這裏為官,但也是知道這件舊事的。
想起這件舊事,他眼角浮現一絲笑意,顯然很愉悅。
“可不是,真是長了記性了,夠狡猾的這次。”他說道,“害的我們落空幾次了。”
“再躲也是要回這裏,任他千條路萬條路,也難逃閻羅殿。”牢裏的聲音笑著說道,笑著笑著又一陣劇烈的咳嗽。
“你可熬得住?”李縣令關切的問道。
劇烈的咳嗽好一陣才停下來。
“熬得住,都熬了這麼多年了,還怕這一最後一哆嗦。”他啞聲喘息說道。
“嗯,你委屈了。”李縣令說道,“可是隻有這樣才能盡快的找到方少爺,快刀斬亂麻。”
裏麵的聲音應聲是。
“好了,我去等消息了,估計馬上就能得手了,這次他們再繞也沒得繞了。”李縣令說道。
內裏的聲音應聲是。
李縣令轉身走了出去,片刻之後牢頭。
“開飯了開飯了。”他喊道,指揮著差役們將一盆盆散發著怪味的飯菜推進牢房裏。
牢房裏一隻手伸出來抓過,其上鐐銬叮當響,又一陣叮當響他盤坐在枯草上,一麵伸手撩起雜草般的頭發,露出宋掌櫃的麵容,他低下頭大口大口的吃著盆裏的飯菜。
“先湊合幾頓,等過幾天就能吃斷頭飯了,那可豐盛了。”牢頭剔著牙說道。
宋運平低著頭嗬嗬笑了兩聲。
“是啊,斷頭,斷頭,就要斷頭了。”他說道。
牢頭隻當他傻了瘋了也不再理會哼著小曲走了出去。
六月熾熱的日光下,大路上揚起一陣塵土,越發讓人灰頭土臉。
現在這群灰頭土臉的人站在日頭下看著前方的峽穀矗立不動,更顯得狼狽。
“九公子已經探了好幾遍了,真的沒發現問題。”高管事抬手擦了汗,搖著衣袖過來說道,“你現在直覺怎麼樣?”
朱瓚衝他翻個白眼。
“我隻覺很不好。”他說道。
一路走來高管事對他這句話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九公子,這裏是必經之路,真沒法再繞了。”高管事難掩無奈說道。
朱瓚看著前方皺眉一刻。
“你們到底惹了多少仇人啊?”他說道,“怎麼一路上都不安寧啊?我這錢收的有點虧。”
這一路上是不安寧,但都是您老人家草木皆兵大驚小怪一驚一乍啊,高管事心裏說道。
至於他直覺的那些不太平至今一個也沒看到。
場麵如同往常一樣陷入安靜。
不過這不用擔心,再尷尬冷靜的場麵,朱瓚都能將話題輕鬆的繼續。
“算了算了。”他擺擺手,“繞不過那就走吧,管它什麼不太平,殺過去就是了,我就是這麼有血性的人。”
那為什麼以前遇到的那些不太平,不說殺過去就是了?
這難道不是因為繞不過去才得不得殺過去嗎?
那這種也叫有血性嗎?
有血性不應該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嗎?
高管事覺得有點懵。
“那叫狗屁有血性,那叫蠢性。”朱瓚說道,“能避險何必冒險,為了表現自己多勇敢嗎?勇敢不是勇敢去死,勇敢是勇敢去生,敢險中求活著才是血性。”
蠢性嗎?勇敢不是去死,而是勇敢去活嗎?
君小姐在車內想到,當時自己知道真相,不該抱著同歸於盡奔去皇宮殺皇帝,而是穩下來忍辱負重臥薪嚐膽,等待報仇雪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