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人喊起來,從九褣身邊四周向更遠處蔓延。
“願與京城共存亡!”
聲音又從遠處傳回來,又有湧湧的人馬而來。
“哎那是翰林院的宋大人。”
“三司使董大人也來了!”
無數官員不管是白發蒼蒼還是中年青壯,不管文武不管官職高低,皆穿著朝服戴著官帽,神情肅穆口中高喊著與京城共存亡帶著家丁護衛奔來。
不止官員們,此時城中原本閉門關戶的權貴富豪,都紛紛打開了大門,帶著自己的家丁拎著木棍柴刀甚至鐵釺鋤頭湧湧而來。
“願與京城共存亡!”
一股股聲浪從四麵湧湧又向四麵而去,轉眼間似乎整個京城十幾萬軍民都在同聲呼喝。
寧炎站在城牆一直肅穆沉沉的麵容此時終於動容。
“此臣此民,怎麼能舍得舍棄呢?”他說道,手扶上厚重的城牆,眼中亮光閃閃,“有此臣此民,這一寸河一寸土怎麼能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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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京城上下齊動,民眾們也再無疑慮,防守的分派順利進行,直到這時賢王也才走出來,他的護衛已經如同所有人一般,交給負責城防的將官一並指揮。
“行啊,你這小子。”他看著九褣,神情驚訝的說道,又要俯身。
無奈身子太胖彎不下來。
“誰教你的這些話?”他隻得壓低聲音說道。
九褣看著他。
“這話還用教嗎?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嗎?”他反問道,似乎賢王問的問題多奇怪。
賢王一怔旋即哈哈笑了。
能把這種話當做理所當然的,可見是他一直被正統聖學教導之下潛移默化,以及天生的血脈秉性。
賢王看著九褣,神情幾分感歎。
他適才走進了懷王府,壞王府已經沒有錦衣衛,大門輕易就被打開了。
他已經認不得這個懷王,而懷王也對他很陌生,說起來他們也好久沒見麵了。
但當他表明身份後,這個孩童對他周全的施禮,喊一聲皇叔,沒有疏離也沒有刻意的親近,自然而隨意,就好像他們一直熟悉一般。
怪不得成國公在朝堂上說出一句懷王不錯的評價。
這個孩子真的不錯。
被人教養的不錯,他自己本身也不錯。
“金人打到京城來了,你可敢跟我去守城。”他隻說了這一句話。
“當然敢,理所當然,本分之事。”九褣也隻答了這一句話,沒有驚慌沒有詢問。
他就跟著他走出了懷王府,在無數窺視的視線裏穿過街道,來到城門,站到了民眾麵前,表明了自己的決心,對民眾發出了請求。
一切都那麼的幹脆利索。
賢王看著九褣,神情又幾分悵然。
他想到了太子哥哥,看起來溫文爾雅,又體弱多病,但偏偏骨子裏熱血激揚。
那時候他穿著鎧甲宣稱要去打仗,被好幾個大臣以及師傅都斥為重武好戰,隻有太子哥哥含笑誇讚他,還特意打造了一副鎧甲送給他,也是太子哥哥在父皇麵前說好話,把父皇說的高興了,還特意給他畫了一幅將軍畫。
太子哥哥死了,他的血脈他的精神不能囚禁在一座宅院裏,自生自滅無聲無息腐爛消失在世間。
“我今天做了兩個決定。”他忽的說道,聲音變的輕柔,“我覺得這是我這這輩子最好最正確的決定。”
九褣有些不解,賢王已經站直身子,拍了拍肚子。
“你說得對,人人皆知人人當為。”他說道,握著手裏的長刀,滿麵紅光,“本王與懷王,一人分守一個城門。”
說罷轉身大步而去。
懷王看著他離開,似乎有些不舍。
“害怕嗎?”
君小姐的聲音在後響起。
懷王轉身,看到一直在一旁站著的君小姐走過來,他的臉上浮現歡喜。
“不害怕。”他搖搖頭,又帶著孩童的羞怯不安,“本王隻是沒有做過這些,不知道該做些什麼,還沒問問皇叔。”
這羞澀不安在她麵前展露,表明的信任和依賴。
君小姐伸手撫上他的臉。
這突然的動作讓九褣微微一僵,身為一個親王,沒有人能隨意碰觸他的身體,除了他的親長。
他的親長都不在身邊了,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對待他。
而這位君小姐做起來又是那般的隨意自然,就好像是習慣的事。
“你什麼都不用做。”她含笑柔聲說道,“你隻要站出來就足夠了,餘下的事,我來做,我們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