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儲秀宮那邊就有消息傳過來,不出韓嬤嬤所料果然是藍薇兒出事了。有人在她的茶飯裏下了砒霜,幸虧發現的早搶救的及時才保住一條命,但太醫說,藍郡主命雖保住,但體內積有毒素恐怕不利於日後誕育皇嗣,言外之意,藍薇兒永遠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到現在藍薇兒還在昏迷中,藍夫人連夜進宮守在藍薇兒的床邊。李賢妃在第一時間趕到儲秀宮調查此事,畢竟事出後宮,作為皇太孫的允煐隻能在一邊旁觀不便插手。
我喝了藥蓋嚴實了被子今天咳嗽就好了,聽到之後很為藍薇兒感慨,生下皇嗣是後宮女子安身立命頭等大事,如果沒有孩子作保障,即使他日貴為皇後,藍薇兒也不免有團扇捐棄之憂,何況皇太孫現在對藍薇兒好不過是因為她的父親。唉,藍薇兒儼然又是一個陳阿嬌!想罷也不顧韓嬤嬤的勸阻由卷耳攙著去儲秀宮元徽殿,韓嬤嬤不放心亦跟著過來。
眼裏布滿了血絲的允煐在殿門口接我道:“小皇姑,你怎麼過來了?”
我老實地道:“聽說藍薇兒出事了?我來看看,她現在怎麼樣了?”
允煐嘴角疲倦的笑容讓我不寒而栗:“你都知道了?宮裏的消息果然傳得很快。”
元徽殿藍薇兒的寢室布置的全不像一個女子的閨閣,牆上懸著刀劍,書架上累累堆著的都是兵法。此時的她臉色蠟黃地昏迷在床上,藍夫人坐在床沿上拉著她的手隻是默默流淚。她拭淚勉強道:“公主,您來看薇兒了。”
我看著傷心的藍夫人心裏也很不好過,前些日子她才送走她的幼子藍衙內,現在藍薇兒又出了這樣的事,不管子女好歹都是娘親的心頭肉呀。雖說藍衙內不是我殺的,但也算是因我而死,歉疚感在我心頭縈繞,我心內一酸,淚掉下來。
藍夫人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嘩嘩地淌下來流在藍薇兒的手上。
李賢妃三步並作兩步走進來扶住我勸解道:“雲兒,藍夫人才好些,你又嘔她傷心,藍郡主沒事的,睡會兒就會醒的。”
允煐也道:“表妹不會有大礙的。小皇姑,你放心好了。聽說昨夜你犯咳,趕緊讓太醫瞧瞧好生養著。我送你回宮吧!”說著上前扶我。
忽然,吳佑德進來稟報:“娘娘,二位殿下,藍夫人,下毒之人查到了!”
“快帶上來!”允煐立即喊道。
“帶上來吧!”李賢妃亦如此說。
吳佑德一揮拂塵,兩個孔武有力的年輕太監架進來一個披頭散發滿身汙垢的女子。吳佑德尖細地道:“是秀女鍾麗兒下的毒。”
鍾麗兒顯然被用過刑了,衣不遮體渾身傷痕累累體無完膚奄奄一息,她忽然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拚命掙紮著大喊:“賢妃娘娘,皇太孫殿下,下毒的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下的是……”劍光一閃,鍾麗兒被刺中心口,鮮血迸出,她硬生生噎住剩下的話,倒地斃命。
殺人的是允煐,他憤怒地罵道:“賤人——”
鮮血,一地的鮮血,紅彤彤的,鮮血,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似有麵目猙獰的鬼魂拉我推我搡我,我頭好暈,我的頭好痛,我渾身發抖,我抱緊腦袋慘叫一聲往後一軟……
“醒了醒了!丫頭,你總算醒了!”是父皇的聲音,似從遙遠傳來漸漸迫近。
我的頭還是嗡嗡作響,我努力地眨著眼睛想看清,意識還在,但總是模模糊糊的。我就這麼昏昏沉沉地大病了一場。
父皇李賢妃允煐天天來瞧我,但我拒絕見允煐,每一次卷耳來報告,皇太孫來了時我總是以各種理由拒絕見他,我非常害怕他,他身上有永遠也洗不掉的血腥味。
韓嬤嬤告訴我後來的情況,投毒一事畢竟是宮闈醜聞傳出去不利於皇室聲譽就不再查下去封鎖消息了。鍾麗兒是“暴斃”,鍾氏一門以謀反之罪被滿門抄斬。藍家對這樣處理的結果比較滿意。秀女殿選之事推後,皇太孫建議此次選秀寧缺毋濫,容貌倒在其次,一定要心地善良,不能再出這樣的事,所以隻會選出東宮二妃。韓嬤嬤說,二妃之一是藍郡主已有定數,剩下的一位不知是誰,看吧,誰會飛上枝頭做鳳凰。
隻是藍薇兒失去了往日的活潑剛毅,成日枯坐在床上發呆。
因為我病著,及笄之禮的繁文縟節能省則省了,本來父皇李賢妃還要取消我的皇覺寺之行,但我死活要去進香。我說,我要不去皇覺寺上柱香祈求福祉心裏實在不安恐怕病也不會好了。神鬼之事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所以他們也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