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著眉筆對著明亮的銅鏡細細地描一個罥煙眉,如鈴又用玉簪從白玉圓盒裏挑了一點胭脂點唇,將些許胭脂用清水化開,均勻地抹在臉上。她撿了一朵桃紅色的絹花,剛要插到發鬢上時,小光子慌張地跑進來道:“娘娘,不好了。吳公公帶人來承乾宮了。”
吳德佑皺著眉對迎上來的韓嬤嬤道:“請娘娘快些趕去坤寧宮。”
韓嬤嬤忙道:“我們公主不是早就告病了嗎?”
吳德佑唉了一聲道:“方才在清寧殿上,陳莊嬪娘娘當眾說出皇上昨夜留宿承乾宮,佘賢嬪、曹惠嬪和簡安嬪三位娘娘也幫腔,一口咬定娘娘是裝病不來,蔑視馬貴妃娘娘和宮規,惹得各位公主、郡主和誥命夫人們議論紛紛,所以馬貴妃娘娘差老奴帶了空轎子來了呢!”
如鈴大吃一驚道:“嬪妃去給坤寧宮主位請安是不能坐轎子的。”
吳德佑無奈地道:“所以,才請娘娘快些去呀!萬一馬貴妃娘娘真的宮規處置,遠水救不了近火。老奴已經派人去通知皇上了,皇上祭祀之禮一畢就會趕來。”
情知是躲不過了,如鈴隻得趕快換上貴妃的禮服。韓嬤嬤邊幫如鈴戴鳳冠邊歎道:“公主,凡是先忍忍。熬到皇上回來就好了。”
雪花似柳絮飄舞滿天,地上都覆了薄薄的一層。從承乾宮道坤寧宮的路不算長,但是如鈴的繡花鞋已經濕透了。戴著沉重的鳳冠,走在滑濕的宮巷裏,如鈴幾次險些跌倒。韓嬤嬤幾次要去扶她,但都被她推開了。除非病得起不來床,覲見坤寧宮主位是必須一步一步地獨自走過去的,否則就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如鈴咬著牙堅持著,她的身後是憂心的韓嬤嬤、金釵和玉簪,吳德佑領著抬著空轎子的內監們走在最後。
才進清寧殿,如鈴就聽見一陣輕快的笑聲。殿裏焚著的香料的味道很濃,嗆得如鈴幾乎要咳出來,看一眼端坐的公主郡主誥命夫人們,如鈴隻得忍著。永平郡主和張昭坐在一起,眼神裏很是擔心。如鈴上前一拜道:“承乾宮徐氏給馬姐姐請安。”
蘭苒根本沒有睬她,向黃子澄的夫人秦氏笑道:“秦夫人的女兒真是水靈。”
如鈴餘光一掠,看見秦夫人身後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的紅衫姑娘,很美,隻是聰明都寫在臉上了。
秦夫人喜滋滋地道:“采薇,還不給娘娘行禮。”
黃采薇帶著少女的矜持與含羞向蘭苒一拜。坐在蘭苒右側的呂秋水笑道:“黃姑娘到本宮身邊來。”秋水摸著采薇的手笑道:“定了親沒有?”
采薇忙把頭低下去,秦夫人笑道:“還沒呢?他父親就她一個女兒,說一定要尋門好親事才行。”
秋水笑道:“那就好,本宮願意給黃姑娘做個媒。皇上妃嬪不多,依本宮看,黃姑娘做一宮的主位綽綽有餘。不知秦夫人意下如何?”此言一出,滿座嘩然。秋水得意地一瞟蘭苒道:“本宮身為太後,為皇上覓得幾位佳人以求廣嗣,馬貴妃一定很讚成吧!”
秦夫人大喜過望朝呂秋水一拜道:“謝太後娘娘恩典,謝馬貴妃娘娘恩典。”
在眾人麵前,蘭苒隻得笑道:“吳德佑,收拾衍慶宮的弘徽殿給黃康嬪住。”
秦夫人拉著羞答答的采薇才要下跪,秋水笑道:“先不忙謝恩,好事要多幾件嘛!”她一一看過立與吳夫人身側的齊泰之女齊舞雩,大理寺少卿薛岩與夫人王氏之女也就是虞懷太孫珞嬪薛蟾涼的堂妹薛蟾淩,方孝孺與夫人常氏之女方淑貞笑道:“不如讓這幾位姑娘也入宮吧!德嬪、麗嬪、和嬪的位置都空著。”
寧國公主忙道;“太後,這事不急,不如等皇上——”
秋水笑道:“皇姑姑,這是後宮之事,由本宮做主了。”
連寧國公主都碰了釘子,又有秋水太後這一重身份壓著,蘭苒不敢駁回,但臉色很不好看,她皮笑肉不笑地道:“這幾個位子雖然空著,但空出來沒多久,尤其是麗嬪。昨晚柳麗嬪才去世,靈柩還沒出宮呢!而且原來的德嬪、和嬪和麗嬪都不善終,不吉利。不如就封為齊美人,薛貴人和方才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