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該猜到的。
——
花沭瑾帶著一臉笑意,緩緩向殘暝走進,伸手探向腰間,手一抖,軟劍便自動貼入手心。
殘暝終於按捺不住,猛然衝上前去,刀劍相撞,發出噌的一聲,火光四濺!兩方對峙,卻是誰也不服誰,第一招便已充滿殺氣。
仿佛恒久,又仿佛片刻,兩人的身影瞬間彈開兩邊,卻又在瞬間纏鬥在一起。霎時間,隻看見滿眼的刀光劍影,兩人的身形都捉不住!
刀者霸道,刀光過處,隻聽得風聲獵獵,似乎是在嘶鳴,宛若野獸疾奔;劍者王道,劍影穿梭,矯若遊龍,仿佛靈敏的閃電,每一寸掠過都帶著森然寒氣。
花沭瑾猛地縱身而躍,劍影將周身忽的滴水不漏,淩厲輕靈的劍法以極快的速度使出,仿佛銅牆鐵壁。劍鳴長嘯,似乎在嘲笑殘暝的不自量力。殘暝且戰且進,隻攻不守,淩厲的攻勢逼得花沭瑾步步後退,憑借刀身之重,每一招都灌注全力……
就像是故意將花沭瑾引到懸崖邊上似的。
但他會這麼容易上當嗎?花沭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絕地反擊,瞅準殘暝的空擋,突然反守為攻,徹底打亂殘暝的陣腳。劍影穿梭,每一招都恰到好處地點中殘暝的死穴,讓他慌於應對。
轉眼間,似乎就能脫離險境,卻不料殘暝忽然賣了個破綻,猛然頓住身形。花沭瑾一劍刺入他左肩胛,目光詫異:這是什麼意思?
殘暝嘴角露出一抹難以捉摸的微笑,一掌襲出,花沭瑾躲避不及,險些掉下山崖。那一掌,凝聚了殘暝的七成功力,自然不可小覷。花沭瑾拭去嘴角的血跡,“副穀主這是什麼意思?”
殘暝伸手點住傷口附近的穴道止血,“樓主那麼聰明,大可以猜……殘暝自詡武功不凡,在這江湖上也算是鮮逢敵手,但卻也知道,比起樓主天生奇才,終究是差了火候。”
“所以你誘我至這懸崖邊比試,無非是想借地勢之利,置我於死地。”花沭瑾流利地接口,竟是早就已經料到的。
殘暝卻極緩地搖了搖頭,目光中略露精光,忽然一臉神秘地……
“嗖”,極輕的一聲,花沭瑾猛地轉身,目光掃向不遠處的樹叢。一支冰藍色箭羽的短箭,徑直朝己方而來!風吹過樹叢,斑駁樹影中陽光下落,顯露出那個久候於樹後多時的……白色身影。
依舊是淡漠的神情,卻滿是隱忍。
但……終究是晚了,刹那,世界突然變得很安靜,靜到自己清晰地聽到了那箭穿透皮肉的聲音。力道之大,箭頭沒入身軀亦帶著他朝崖外栽去——
他張口,吐出一口血汙,忽然笑了,說不清是淒涼還是悲傷。他什麼都算到了,哪怕是最後一招……卻沒有想到,自己會因為那個人的加入而瞬間錯愕,躲不開這致命的一箭。
殘暝……你果然好本事。
他望向殘暝,望見了他的滿臉欣喜,以及他口中說出的清晰的那句話——
“你輸了。”
……是的,我輸得一敗塗地。
——
玉傾漓從樹叢後緩緩走出,碎寒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悲戚的光芒。眸中的冰冷,比以往更甚,“……”望向殘暝,卻是無語。
殘暝走到崖邊,已經望不到那人的身影,崖邊,隻剩下一柄軟劍,以及血跡。殷紅的血色,襯在被曬的蒼白的地麵上,格外醒目。
“必死無疑。”殘暝閉上眼睛,滿臉的欣喜卻……穿透不到心底。當胸一箭,再加上這深不見底的懸崖,絕對必死無疑。
玉傾漓聞之,身形驀然顫抖了一下,卻又強壓住。沒有發表任何看法,也沒有露出一個笑容,甩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