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秋山垂首道：“你哪裏曉得，當年秋雪在覆霜城的威望日勝於我，尤其是一幹年輕女子們，似乎巴不得他早日取我而代之。”
“如此，我就不明白了。”慕容祺道：“若你有意讓位，賀蘭秋雪又得人心所向，你們兄弟直接禪位即可，何以竟會引發滅城覆國的悲劇？”
賀蘭秋山沒有說話，良久，方喟然歎道：“我當年也覺得，事情本該如此……然而，秋雪掌握大權後，不但恣意享樂、為所欲為、不恤民情，且國中皇親重臣、達官貴人不時失蹤……”
“那些人都被秘密殺害了嗎？”杜若打了個寒顫，緊張地問。
賀蘭秋山道：“我不知道……我以為他們已經死了，但後來他們卻又回來了……可我不知道回來的是不是他們……”
聽賀蘭秋山說得語無倫次，杜若好心地建議道：“城主，你累了，不如歇口氣再往下講。”
賀蘭秋山喘了口氣，努力平靜了一下情緒，道：“我確定他們的身體回來了，可他們的魂魄卻好像沒有回來。他們的聲音、麵貌皆和從前一模一樣，可他們的想法、做法全變了。他們好像變成了一具具沒有思想、沒有感情的傀儡，唯賀蘭秋雪之命是從……”
“我猜，他們是被賀蘭秋雪下了迷魂藥。”杜若道：“我對藥理稍有研究，曉得有一種藥，長期服用後可以使人心智迷失。但服藥之人往往會變得臉帶煞氣，眉間黑青。他們可有這樣的情狀？”
“沒有。”賀蘭秋山略略回想了一下道：“他們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唯行事風格與從前判若兩人。”
“那就怪了……”杜若大惑不解。
“你可曾想過——”歐陽寂和道：“他們可能被人借屍還魂？”
“借屍還魂？”杜若冷嗖嗖抽了口氣。
賀蘭秋山卻點了點頭，道：“不錯，後來我的確想到了這個可能……賀蘭秋雪的目的不止是要篡位，更是要把整個覆霜城變成一座傀儡之城。”
“他要人人都成為沒有思想、沒有意識的傀儡，隻按照他的心意行事？”慕容祺驚聲叫道：“那樣的一座城與死城何異？不……我覺得與那樣的城比起來，還是今日的死城更叫人舒服點。”
“你也這樣想麼？”賀蘭秋山悲痛的臉上再次掠過一抹謎一般的笑，道：“所以，我毀棄了這座城。”
“什麼？是你……”杜若捂住了嘴巴。
眾人怔在當場。
片刻之後，歐陽寂和聲色不動地問：“你不曾想過力挽狂瀾、奪回城主之位麼？”
“來不及了……”賀蘭秋山疲倦地道：“曾經忠心的臣子早已化為傀儡，縱然悔不當初，我卻別無選擇……”
“然而憑你一人之力，如何毀去整個覆霜城？”歐陽寂和看著賀蘭秋山的眼睛問。
“嗬嗬……憑我一人之力，莫說毀去整個覆霜城，便是毀去皇宮一角，亦頗費力氣。”賀蘭秋山道：“但我掌握著一個重大的秘密，這個秘密，除了曆代城主，絕對不允許第二人知曉。”
“什麼秘密？”歐陽寂和、慕容祺、杜若齊聲問道。
“一個關於如何使覆霜城起死回生的秘密——”賀蘭秋山道：“覆霜城創建之初，第一代城主與冰雪之神訂下契約，若有一日，覆霜城麵臨無法挽回的生死絕境，城主可將法器冰魅供奉於冰雪之神寶像前，冰雪之神感知劫難，即會以畢生修為助覆霜城度過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