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開萬毒尊者府十餘裏後，雪顏寒著聲音道：“公子……是誰觸發了萬毒尊者府的所有機關？”
“小青魚——”白河公子微微側過頭來，望著雪顏含笑道：“你做得很好，若非你當著眾人言及自己的仇家十分厲害，說不定有人會懷疑到本公子頭上。”
一股寒意透胸而入，萬毒尊者府滿門盡滅，竟是因為她的一句話……
憶及綠真跪在地上求她，說自己家中還有年邁多病的母親，她的心不由倍加酸楚。
萬毒尊者死了固然沒什麼可惜，可那些下人何罪？妻妾何辜？
雪顏咬住了嘴唇，從未像現在這般痛恨自己——不僅痛恨自己說錯了話，更痛恨自己無力反抗白河公子的控製。
無論他的笑多麼溫存，無論他對自己多麼關照，說到底，也不過是個無情無義、爭權奪勢的大魔頭而已。
“小青魚——”見雪顏臉現痛色，久不言語，白河公子轉移了話題道：“你可知怡紅館瓊花姑娘原來的身份？”
關於瓊花的身份，雪顏曾經有過猜測，但此時懶得言語，隻是咬著嘴唇搖了搖頭。
白河公子道：“她原是前任魔君的女兒——傳言中死去近千年的瑞玉公主。”
“哦。”雪顏並不意外，意懶心灰地淡淡應了一聲。
白河公子笑道：“知道本公子為何向你提起瓊花嗎？因為當她還是瑞玉公主的時候，像你一樣多情善良。可惜，她的多情善良沒有為她帶來好運，卻生生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為什麼？”雪顏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
白河公子道：“一千年前，瑞玉公主出宮遊玩，於路畔救得一名受傷昏迷的男子。那男子自言被仇家追殺，走投無路。瑞玉公主幫他在宮中謀了職位，並時時關照。男子心生妄念，欲向魔君求娶瑞玉公主。魔君自然不允，不但嚴辭拒絕了男子，並將男子趕出宮外。男子心生怨恨，為了報複魔君的輕視，利用自己數年來對宮中機關道路的熟悉，攛掇一夥反賊、並聯合早有反意的都城護衛軍頭領，屠盡宮中上下……”
雪顏聽得膽顫心驚，道：“他獨獨放過了瓊花姑娘嗎？可她殺了瓊花姑娘的父王母後，瓊花姑娘又豈會嫁他為妻？”
“你太天真了。”白河公子道：“他並沒有放過瓊花。瓊花詐死，躺在死人堆裏，方才逃過那場劫難。”
雪顏低下了頭，走了那麼多路，吃了那麼多苦，自己居然還是如此天真、如此蠢笨。
一個那樣蛇蠍心腸的男子，既能對愛人的血親痛下殺手，焉能不懂得“斬草除根”四個字？
當怨念在心底升起，愛早已無處可去。
“瓊花心中痛極悔極——”白河公子接著道：“她發誓要為父母親人報仇，為死去的宮人報仇。然而，她一個慣享安樂、修為低下的柔弱女子，勉強生存下去已是萬分艱難，又何談報仇之事？”
“公子承諾幫她報仇，所以她便答應了幫公子做事麼？”雪顏問道。
“本公子並沒有承諾什麼，隻是告訴她，按照本公子的話去做，有一天或許會有一個手刃仇人的機會。”白河公子道。
“她就為了這個機會，不顧曾經的公主之尊，去做怡紅館裏一個倚門賣笑的風塵女子？”雪顏吸了口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