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終於漸漸不敵,千百隻骷髏頭螞蟻般咬上黑衣人全身,黑衣人手中綠熒熒的刀掉在地上,口中發出陣陣慘呼,拚命想要將骷髏頭從身上剝離。
雪顏本意隻是為了救秋蘇,並不想置黑衣人於死地,然此刻骷髏頭甫一沾血,她的雙眼突然變得血紅,雙手不受控製地指揮著骷髏頭去啃噬黑衣人的血肉。
片時之間,隻一名黑衣人散作一道黑煙遁逃而去,其餘十幾名黑衣人皆化作了白骨。
這邪惡至極的功法,驚呆了媚雅、浣淩兒和青袖,三人呆呆地瞪著眼睛,看著地上的十幾具白骨遲遲回不過神來。
秋蘇也怔了一會兒,很快拖著帶血的身子燃起一把魔火,將地上白骨盡數焚燒。
待白骨化為灰燼,秋蘇身子晃了幾晃,突然一頭栽倒在地。
嗜血的欲望漸漸平息,雪顏疲憊得幾乎站立不穩,接觸到媚雅的目光,更覺心中痛苦無比。
她默默走過去背起秋蘇,不敢再看媚雅一眼,邁著蹣跚的步子向王宮方向走去。
媚雅、浣淩兒、青袖三人無聲地跟了上來,似乎怕她再次魔性大發般,與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眾人各懷心思,誰都沒有說話,直到走出偏僻的街道,媚雅才啞著嗓子攔了兩輛馬車,叫一輛車上的車夫將浣淩兒、青袖兩人送至無厭長老府,而後坐上另一輛馬車,對雪顏淡淡道:“上來吧——”
宮中。
數名禦醫穿梭來往,為渾身刀傷、昏迷未醒的秋蘇驅毒療傷。
夜川緊緊握著媚雅的手站在一旁,俄而,陰沉的目光銳利如刀般掃向雪顏,冷聲道:“本座改變主意了——本座不會再令小雅去冒險,也不會允許這樣的危險再次在小雅身邊發生!”
言罷,強硬地抱起媚雅離了禦醫署,疾速飛向芳華殿。
雪顏沉默著慢慢走回自己房間,渾身虛脫般癱在床上,沒有力氣去想夜川的話,閉上眼睛便沉沉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窗外漆黑一團,風聲雨聲拍打著窗子,好似怨鬼夜哭、怨靈叫囂。
雪顏點上蠟燭,不為看清什麼,隻為在黑暗裏看見一些光和暖。
燭光搖曳,夜色裏的一切如同映在水中般不真實。
雪顏自胸前衣服裏摸出一個天青藍的小瓷盒,掀開繪著臘梅的蓋子,一絲微帶著沉香味的梅花香立即在房間裏彌漫開來。
夜裏聞來,香味比白天略略濃鬱了些。
周圍沒有人,風雨聲像一道屏障般隔絕了其他的一切,雪顏放心地哭泣起來。
低低的嗚咽混合著晶瑩的淚滴,訴不盡心中的哀傷與孤寂。
師父的笑容、師父的魂魄、往日的容顏、燒毀的原身……歐陽寂和的冷酷與虛偽、夜川的多情與無情、媚雅的天真與倔強……無數景象在眼前交錯出現,令她無比恍惚。
她想起逆天神壇附近的仇英和玄靈,想起仙幻天裏的梵天和魔靈公主……她曾經無比同情他們的愛情,如今卻突然有些羨慕,至少,他們能夠與所愛之人長相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