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雅看看淡漠的昊天神君,看看側目不語的雪顏,不時拍拍冰魅黑皮的腦袋道:“別鬧了……你們別鬧了……”
風馳電掣間,不過小半日時間,三人一狐一蛇已進入諾辰州地界。
自雲中探頭下望,但見當地守將元霽與郡守簡鈺正帶了人在城門處迎候。
“恭迎昊天神君——”雪顏方一按落雲頭,簡鈺、元霽以及迎候的眾人便俯身拜了下去。
“不必多禮。”昊天神君命眾人平身後,指著雪顏與媚雅道:“此是小徒雪顏——此是小徒媚雅——”
“原來這位就是傳說中的雪顏姑娘?”昊天神君話音未落,守將元霽與郡守簡鈺已齊齊上前一步,熱情地向雪顏拱手拜道:“雪顏姑娘,我等早就聽說過你的威名,直恨無緣一見,不想今日竟在此相逢……幸會,幸會。”
雪顏回了個禮,見媚雅被冷落在一旁,忙拉過媚雅的手道:“這是媚雅,此次同我和師父一起來助你們調查城中怨靈之事。”
“哦,媚雅姑娘……”二人客氣地略略拱了拱手,讓開道路,做了個“請”的手勢道:“神君請——雪顏姑娘請——媚雅姑娘……也請。”
雪顏微覺尷尬,媚雅倒不十分在意,將冰魅黑皮塞在袖子裏,拉著雪顏的手大咧咧進了城門。
一路上,元霽、簡鈺仔仔細細向昊天神君介紹了城中布防情況以及怨靈入侵的前前後後。待師徒三人被迎入郡守府堂時,雪顏對諾辰州已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了解情況後的她不由頗覺頭大。
原來,諾辰州的怨靈並非大舉來犯或小股作亂,而是常常附於人身,待月黑風高之夜、四下無人之際,或竊取情報,或吸食人的血肉靈氣,製造種種血腥與殺戮。
被怨靈附身之人,平日看起來與常人無異,若非作惡時被當場捉住,任誰也不能辨出他們的魂魄早已被怨靈控製。
“神君、雪顏姑娘——”簡鈺愁眉苦臉地道:“自古以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似這等情況,咱們該當如何是好?”
昊天神君眉心微蹙道:“被怨靈附體之人,形貌舉止與往日全無半絲差異麼?”
“其實也並非毫無差異。”簡鈺煩惱地道:“然種種不同,非身邊親近之人不能察覺。而其身邊之人,要麼不肯麵對親人化身怨靈的事實,要麼知其化身怨靈而不忍上報……因一旦確定其人被怨靈附體,官府必焚其身軀、滅其魂魄,是以許多百姓寧可養怨靈為患,亦不肯叫官府知曉。”
“再者,還有些惡毒刁民故意利用此事坑害良民。”元霽麵帶忿色道:“曾有男子言說妻子被怨靈附身,行為舉止迥異往日。然經官府調查之後,卻原來是男子別有所戀,欲停妻再娶,又不願擔了拋妻棄子、無情無義的罪名,這才生此歹毒之心。”
簡鈺道:“更有兄弟相指者,不過為爭奪些些家產而已。”
元霽搖頭歎了口氣道:“亦有婆媳之間平日齟齬,借此而欲置對方於死地者……人心之種種險惡,實難一一道來。”
“世間竟有這樣的人麼?親人之間也會互相陷害?”媚雅聽得心驚膽顫,目瞪口呆地向二人問道。
簡鈺苦笑道:“媚雅姑娘大概從來不曾下過繇山,豈不知世間種種,更有遠過於此者。”
雪顏曉得人性之惡,亦曉得媚雅一直以來被夜川保護得太好,對於世事萬端難免天真了些。
當然,天真的不止是媚雅,還有冰魅。
冰魅從媚雅袖子裏探出了頭,兩隻耳朵在媚雅皓腕處忽扇忽扇,可知此時胸中亦極不平靜。
黑皮拿尾巴尖輕輕拍打著冰魅的額頭,貌似在柔情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