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顏察言觀色，曉得師父並不樂意收下這個徒弟，立即道：“龍蒼公子，你不必妄測我師父的意思。我師父不喜收名門世家子弟為徒，是怕他們吃不得苦，受不得山中寂寞。你可知拜入我繇山門下者，學藝前須先麵壁二十年以修心養性，砍二十年的柴以磨練耐性，再到人間經曆二十年的劫難以觀其人品……你武功法術已遠勝常人，能有這份耐心麼？”
“嗬嗬，區區六十年而已……在下願接受這份考驗！”龍蒼說著，掀起衣擺跪在地上，向昊天神君拱手道：“請神君收晚輩為徒——”
雪顏有些傻眼了，她原本是想用這些話嚇退龍蒼，誰知非但沒有起到作用，反倒弄得師父更加騎虎難下。
她忘了，對於世間普通人來說，六十年是一段相當漫長的時間，對於龍蒼這種修行幾千年的人來說，六十年不過是須臾之間罷了。
懊惱之際，昊天神君扶起了龍蒼道：“你既執意拜本君為師，明日即可隨本君回繇山麵壁。六十年間你若生反悔之心，隨時可以回萬化城。”
“多謝師父，弟子決無反悔之意！”龍蒼果比別人聰明伶俐，聽得昊天神君不再反對收自己為徒，立即改了稱呼。
昊天神君卻沒有像從前那般隨和，隻淡淡道：“待你六十年後行過拜師之禮，再改稱呼不遲。”
“晚輩謹遵神君之命。”龍蒼恭恭敬敬地道。
雪顏聽師父說明日即可回繇山，不由忘了鬱悶，歡然問道：“各州城布防之事師父已經處理完畢了麼？”
昊天神君道：“今夜即可處理完畢，你今日無事，不妨去幫絳心收拾一下東西。”
“好……”雪顏答應一聲，雖不喜與絳心見麵，待在前廳看著龍蒼卻更覺別扭，當下辭了大王，徑向流霜閣去了。
流霜閣房簷下幾乎堆成了小山，各種吃的用的琳琅滿目，各樣兒鬥蓬、披風、衣物一式八份，看得雪顏眼花繚亂，止不住驚聲問道：“絳心、阮阮，你們這是要回繇山開雜貨鋪嗎？”
阮阮笑道：“雪顏姑娘說笑了。我姐姐諸事總是唯恐考慮不周，說所有物事寧可多些，不可缺了少了誰的。看——”
阮阮指著幾件蒲扇大的肚兜樣的東西道：“這是買給小東西和黑皮的衣服。”
雪顏瞪大了眼睛，隨手拿起兩件上上下下看了看，撫著額頭感慨道：“現在居然賣起狐狸的衣裳來了麼？我們當年可沒有。”
絳心笑道：“不單有狐狸的衣裳，還有虎、豹、狗、貓之類的衣裳。我聽城裏人說，自神君回到繇山後，萬化城日漸繁華，如今簡直是隻有想不到的，沒有買不到的。不過黑皮的衣服倒確實不大容易買，我與阮阮走了許多地方，方在一家偏僻小店裏買到，也不曉得合不合身。”
“有什麼不合身的？”雪顏道：“你買多大衣服叫它變多大便是，難道還許它挑挑撿撿？咦——這些是什麼？”
雪顏放下冰魅黑皮的衣服，提起旁邊一個竹編的圓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