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離開清華殿後,雪顏對燕驚塵警告道:“小東西已經不是以前的小東西,它這會兒不愛搭理人,也不愛玩鬧。你隻看看它便好,莫要像從前那般對它。”
“怎地好端端會改了性情呢?”燕驚塵不知發生在冰魅身上的事,訝然道:“是不是有人欺負了它?亦或它貪玩下山受了傷害?”
雪顏敷衍地“嗯”了一聲。
燕驚塵道:“那須仔細開解於它方好,若是任它把氣悶在心裏,遲早憋出病來。”
“它跟你不熟,不用你來開解。”雪顏道:“人生在世,經曆得多了,性情總會有所改變。便如你小時定然也是個淘氣的,現在不也變得穩重了嗎?小東西雖說是一隻狐狸,也會慢慢長大。”
“這不一樣。”燕驚塵道:“一個人慢慢長大,性情的改變是無聲無息的,不會突然從一個愛玩愛鬧的人變得沉默寡言。何況也有人一輩子不會改變,比如我師父,小時愛玩愛鬧,這會兒數千歲年紀仍然淘氣得不行。”
雪顏想起滿臉喜相的淩虛子,不由笑道:“哪有徒弟這麼說師父的?”
燕驚塵道:“你若曉得他平日的模樣,曉得他做的那些事,便不會覺得我這麼說有什麼不妥了。”
“他平日是什麼樣子?又做了什麼事?”雪顏好奇地問。
燕驚塵道:“便如這次為了從一家酒樓掌櫃那裏得到十幾壇貯藏五百年的陳釀,他天天給人雕刻各樣奇巧玩意兒,差不多刻了整整兩年。那酒樓掌櫃放出話去,說雕刻這些東西的乃是一位道行極高的仙師,於是引得富商大賈競相購買。兩年時間,那掌櫃少說賺了不下百萬黃金。而我師父拿到酒後,還覺得自己占了大大的便宜。”
“你師父刻的東西竟這般值錢?”雪顏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適才放在袖子裏的兩個桃木人偶。
燕驚塵道:“東西本身不值什麼錢,若是我們自己去賣,放在街邊一個數百兩銀子也不一定賣得出去。但那酒樓掌櫃甚會宣傳,請了許多文人墨客吟詩作賦,又故意叫達官貴人朋友三番兩次來求,而他又故意三番兩次不賣。一來二去,價格便被高高抬了上去。”
“你說的那酒樓掌櫃是誰?”雪顏道:“我認得一位酒樓掌櫃,也喜歡用這種法子賣酒。”
燕驚塵道:“乃是夢徊城白雲樓的掌櫃白郎官。”
“果然是他……”聽得白郎官三個字,雪顏心中一動,隨之想起夢徊城裏的孟君彥來,向燕驚塵打探道:“你和你師父這兩年既一直在夢徊城,可曾聽說過城裏一個有名的畫師,名字叫做孟君彥的?”
“你說的是金蓮堂掌櫃桃金娘的夫君麼?”燕驚塵道:“聽說他們夫妻去了劍仙城,桃金娘仍以賣酒為生,孟君彥則受聘入了仕途。傳言大王對其極為看重,時常委之以重任。而孟君彥亦不負所托,從來沒有讓大王失望過。”
“他居然做了官?”想到千年前墨青寒的夢想最終在千年後的孟君彥身上實現,雪顏心裏一時百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