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長德正指揮大軍在磚石瓦礫中救人,扶搖背著病重的阿騫飛來飛去,時而為血肉模糊的瀕死之人輸一點真氣,時而幫搜救的軍士翻起沉重的大梁。
宇文青湘則失魂落魄地到處奔走,見人就問有沒有見到宛露,有沒有見到少夫人。
兩名下人跟在宇文青湘身後,時不時想要拉住他,每次皆被他狠狠甩開。
看到雪顏從雲頭落下,宇文長德和宇文青湘父子一起跑了過來。
不等宇文長德開口,宇文青湘便不顧禮貌地一把抓住了雪顏,急聲道:“雪顏姑娘,有沒有看到宛露?下人們說她一大早帶人出來看望阿騫,可現在阿騫好好的,她卻不知去了哪裏。”
“雪顏,你不必理他。”扶搖帶著阿騫從不遠處飛了過來,憤聲道:“我一再告訴他,他那妻子便是製造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也是殺害顧、盧二校尉的凶手,他卻無論如何不肯相信!”
“給你——”雪顏從袖子裏取出留音海螺,遞在宇文青湘麵前道。
宇文青湘鬆開雪顏,向後退了一步,遲遲疑疑地接過海螺,卻好像不敢放在耳邊去聽。
雪顏指尖凝一道冰藍色光華向海螺輕輕一指,海螺裏頓時傳出一個聲音:“雪顏姑娘、扶搖姑娘,請問宛露犯了什麼錯?為什麼你們要這樣對待宛露?”
宇文青湘全身一震,一下子抓緊了海螺。
“想知道我是誰?嗬嗬……你不妨問問扶搖……至於君上,除了上古魔君恒寂,還有誰配稱‘君上’二字?!”
“若非君上嚴令不可滅了北朔州,我會叫這北朔州頃刻之間化為千裏焦土……”
當宛露的聲音從海螺中一句一句傳出,宇文青湘全身抖如篩糠。
“你聽到了吧?”扶搖撇著嘴角道:“所謂的少夫人,便是你苦苦追拿而不得的凶手!你也不想想,一個二十上下的俗世尋常女子,如何能有那樣出神入化的琴技?”
“不……不……”宇文青湘臉色死灰,向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手中海螺砰地掉在地上。
“青湘——”宇文長德歎了口氣,俯身撿起海螺,慈聲道:“為父知你心中痛楚,然而你看看麵前這北朔州……多少人死於非命?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父母失去孩子?多少孩子失去父母?為父希望你能暫時忘記一己悲傷,救北朔州百姓於危難之中……”
“我不相信宛露是魔……”宇文青湘仿佛沒有聽到父親的話,兀自喃喃道:“她那麼善良、那麼柔弱……時時處處總是想著別人……”
“事實擺在麵前,你還不肯接受麼?”扶搖不耐煩地道:“你要不要再聽一遍留音海螺裏的聲音?”
“不……我不聽!我不信!”宇文青湘驀然轉身,發了瘋般向郡守府方向跑去。
宇文長德追了兩步,又很快頓住了步子,轉過身來鎮定自苦地向扶搖道:“扶搖姑娘,宛露到底是什麼人?下官本以為她隻是個普通的魔界女子,如今看來,她的身份隻怕非比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