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界之人說自己代表魔界,你們不覺得太過可笑嗎?”恒寂向兩邊之人道。
“哈哈……”諸魔哈哈大笑,仿佛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好笑的事。
龍炎在諸魔的笑聲裏有些無所適從。他憑本能知道自己和他們是一類人,卻也敏銳地知道自己尋找了千餘年的雪顏和他們是勢不兩立的敵人。
“阿炎,你別在意他們的話。”媚雅無視諸魔的狂笑,對龍炎道:“無論從前如何,你現在唯一的親人都是我們的人。一個人應該和自己的親人在一起,而不是惦記著那些久遠且虛無飄渺的事。”
“阿炎,你千萬別上了異族人的當。”恒寂憂心切切地道:“一個人應該忠於自己的種族,忠於家族的使命,不該留戀於一己私情,令家族蒙羞,令自己聲名掃地。”
龍炎臉上掠過一抹惶惑。
他有可堪顛覆乾坤的強大力量,在人性的複雜與世事的多變麵前,卻仿佛仍是當年那個無依無靠的小龍仔。
看看媚雅,看看夜川,看看恒寂,他不確定地後退了一步,忽然從媚雅手裏搶過雪顏的手道:“雪顏,我隻相信你!你告訴我,我們赤色飛龍家族從前是否一直效忠於恒寂?赤袍長老是否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血親?”
感覺到龍炎的無助,雪顏沒有再掙開龍炎的手,反而憐惜地握緊了他的手道:“阿炎,我不了解上古魔界之事,不知道恒寂的話是真是假,但小雅絕對沒有撒謊。”
“阿炎——”巴東受了昊天神君一掌後已虛弱不堪,此時在墨絕的攙扶下掙紮著走了過來,滿臉誠懇地道:“主上沒有騙你,當年你爺爺在世時,我與墨絕還是主上身邊名不見經傳的守衛。咱們同為魔界中人,為何你不肯相信我們的話,卻去相信一個人界女子的話?”
“雪顏姑娘一向心地善良。”墨絕道:“但你身為魔界中人,豈可因為受了雪顏姑娘一點兒恩惠,便枉顧出身背叛魔界、背叛你的家族?”
“墨絕、巴東——”恒寂歎了口氣,溫和的口氣裏帶著濃濃的不忍與悲憫道:“你們回來,不要逼他。阿炎從小被白狐撫養長大,又得雪顏救護,自然視妖族女子如親人。咱們還是莫再提起當年之事,免他為難得好。”
“希望你能明白主上對你一片愛惜之意。”巴東臨去前又對龍炎道:“別忘了當年你那養母是怎麼死的。如果人界對咱們魔界心懷善意,你與養母如何會被驅離人群,你又如何會被人不斷追殺?”
龍炎渾身一震,目光裏掠過一絲深深的痛楚。
他從來不在乎什麼追殺,那些弱小的修行者在他麵前實與螻蟻無異。然而,他永遠忘不了白狐帶著他被驅離妖族的日子。
那漫長的路,那無盡的辛酸,那胼手胝足的艱難……
因為白狐,他無法去仇恨人界。因為白狐,他也無法去愛上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