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想反悔麼？”
“我……”
“小雅——”夜川握住了媚雅的手道：“諸神即將返世，諸神返世之後，世間很快會建立起嚴苛的秩序。但願咱們勞心勞力，能為世人保留一方自由無拘之地。”
“好吧……”媚雅想了想道：“咱們離開魔界時，弑塵、羅刹、驅龍他們幾個無論如何要跟咱們出來。若是咱們做了覆霜城主，你可以考慮叫他們一起過來。”
“我正有此意。”夜川道。
得夜川媚雅打理覆霜城事，雪顏徹底清閑下來，每日裏打坐練功、賞花品酒，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流浪世間、以收集亡故者魂魄為業的斷水有時候會到覆霜城找雪顏喝酒，喝到酩酊大醉之時，會借著酒意問雪顏打算何時與自己洞房花燭。
但雪顏隻要沉下臉，斷水的酒便能立即醒過來。
昊天神君有時候會來找雪顏喝茶，有一次喝多了，悵然歎息道：“世間事本來難以強求，我偏要強求一次，奈何終不能如願。”
雪顏喝了口茶，淡淡回道：“想當年，我也曾有過強求而不得的日子。”
“對不起，小顏……”昊天神君俊逸的眉眼間掠過一絲憐惜與自責。
“感情之事哪裏用得著說‘對不起’。”雪顏若不在意地道：“若非我機緣巧合之下複生世間，你大概早已娶了自己的徒弟做妻子……隻是你沒有想到，那個徒弟剛巧是我而已。”
“小顏……”昊天神君猶豫了一下道：“倘若我告訴你，打從看見小東西那刻起，我便已隱隱猜到你的身份，你可還會怨我怪我？”
雪顏怔住。
昊天神君的手覆上了雪顏的手，接著道：“你當真以為，我會將一個不相幹的神女贈予的冰蠶雪羅紗隨身攜帶數萬年？”
雪顏的心跳得有點兒快。為了不叫昊天神君看出自己的慌亂，雪顏迅速轉移了話題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你說——”昊天神君柔聲道。
“恒寂可能沒有死。”雪顏以為這個天大的秘密定會叫昊天神君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哪料昊天神君麵上竟無半分異色，隻略略有些失望地道：“你要說的是這個？”
“為何你毫不驚訝？”見昊天神君聽了這個秘密後反應如此平淡，雪顏反倒驚訝得張大了眼睛。
昊天神君道：“你當日即將殺死恒寂之時，扶搖抱著恒寂跳下萬劫之淵。大日金烏既能從萬劫之淵中飛出，扶搖也有翅膀，為什麼不能自萬劫之淵中飛出？”
“你曉得恒寂沒有死，還曉得扶搖並不是人們傳說中的英雄……”雪顏吸了口氣道：“但你為何不向世人說知？”
“你又是為什麼沒有說？”昊天神君反問道。
雪顏道：“當年我求而不得、心情抑鬱之時，恒寂邀我去魔界住過一段日子，不但對我招待得極為周到，還想盡法子逗我開心。雖然我曉得他的目的是利用我，但我終究不曾被他利用，也算白白辜負了他一番苦心。如今扶搖對他情深意重，如果他能曉得情意是比權勢更加寶貴的東西……”
“你覺得情意是比權勢更加寶貴的東西？”昊天神君打斷了雪顏的話，意味深長地問道。
雪顏微微紅了臉頰，掩飾地端起茶盞道：“咱們何必去理會別人的事？將來的事也等將來再說吧……今天天氣這麼好，不如來喝茶。”
昊天神君微微一笑，看著雪顏桃花般的容顏道：“好，喝茶。”
數萬年前，他不曾讀懂她的深情與羞澀，數萬年後，他希望不會再錯過。
——完